巫宁儿觉得他实在是自信过头,但是说实话,人家的确有傲视的资本,整个天盛国史中,像他这样年纪就有如此地位的人,屈指可数,“王爷果然是人中龙凤。”
“长公主客气了,微臣只是经历颇多了些。”对于别人的夸奖,不管是虚心的,还是假意的,对于他来说,一直是不受用的。
“王爷不必客气,你我只是利益暂时相同,否则可能就要兵戎相见了。”要不是因为她如今形势所迫,根基不稳,需要助力,元苍岭这个人能避多远就多远。
元苍岭端坐着,随手拿起一支狼毫笔沾了点墨,垂头写着什么,“长公主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如今天色已晚,于理不合。”
“王爷不说,本宫倒是没有在意,今日在朝中不小心听到王爷的婚配事宜,不知所想。”巫宁儿很好奇,他既已过了嘉冠礼,以他的地位和权势,门槛应该踏破了才对,可帝都完全没有迹象,太不平常了。
“长公主刚还说除了天下事,别的概不论。”元苍岭抬起头,深深的望了一眼。
巫宁儿一时语塞,没想到他会那这个堵她,刚才只是为了让他放心,这样有便于突出合作的诚心,降低他的防备心,“本宫只是好奇。”
“长公主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信王只是鱼饵,真正的大鱼还没浮出水面。”他冷淡的回绝。
“王爷最好也履行当初的诺言。”巫宁儿撇撇嘴,你敬我一尺,我必还你一丈。
元苍岭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沉默中带着一种不明的情绪,让她整个人都不舒服。
等到巫宁儿坐在马车上,回味着刚才自己的反应,感觉有点不像自己,说不出来的怪异。茹儿在一旁担心的看着她忧虑的神色,心里一直懊悔刚才没有和小姐一块儿,明知道摄政王不是个好人,这才单独和他相处了半个时辰,就变得失魂落魄,还想着要不要替小姐报仇,不过没有得到吩咐不敢轻举妄动,事实证明,茹儿实在是想得太多。
外宫,顾名思义,皇城相对较偏僻的地方,没有勤政殿的严肃,更没有慈安宫的高贵,自古以来,一直是为先帝诞下子嗣的妃嫔们颐养天年的地方,先帝宗政昔子嗣稀少,后宫仅有育三皇子的丽妃、五皇子的贤嫔、四公主的赵婕妤,还有些早年夭折而留下的。
正殿内是丽妃的寝宫,檀香浓郁,闻起来像极了礼佛不理凡事之人,可事实上,这只是混淆视听的把戏而已,为的是降低警戒心,此刻信王和母妃正商量计谋,侍从们都关上宫门,退出去了。
“母妃,都怪儿臣轻敌了,让他们钻了个空子。”信王低着头,不敢看丽太妃的脸。
丽太妃虽然挺生气,但还是自己亲生儿子,之后还是要靠着他登上高位,“吃一堑长一智,要不然你永远也不懂人心叵测。”
“儿臣知道了,但是这一次应该是把柳相得罪了,那婚事不就……”柳淑雅是柳相的嫡女,原本没想过联姻,既然赐婚了,在谋划中也多了助力,谁料自己凭着一时口误,当众得罪了,看来自己还要登门赔罪,又想到之后在幽州颠沛流离的日子,真是一件事不如一件事,心里十分不甘心,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丽太妃假装没看到,“阿流,这个你不用担心,母妃安排好了,你去幽州相当于微服私巡,之后就等着母妃的消息。”
“母妃。”宗政流听了这话,就明白了,满脸感激。从小打到,母妃都把自己的安排的妥当,心里是十分感激的,要不是柳千千横插一脚,皇帝之位早就是他的了,现在也用不着闷声吐气,总有一天,他会让母妃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想着想着,腰杆渐渐挺直,眼神也慢慢聚焦。
“你我母子一体,你要是走上那个位置,母妃也能扬眉吐气,不用再看柳千千那个丫头的颜色了。”自己明明是后宫地位最高的,结果柳千千突然冒出来,阻挡她的后位,拿了本该属于她的权力,她一个将军府嫡女还要时刻看着一个庶女的颜色,这口气怎能咽下?
宗政流知道自己的母妃较劲的脾气,今年为着他的事情,操劳过度,两鬓间都有着些许白发,容颜也有些苍白,被厚厚的妆底遮着,他也是个孝敬的人,“母妃,您放心,这一次去幽州,儿臣一定会做到万无一失。”
“嗯嗯,我儿有出息。”丽太妃眼底露出点滴泪水,左手抚着他的脸庞。
等到信王离开,丽太妃立刻吩咐,“莲香,传信给幽州州府庄恒大人,他要的,哀家给得起,让他好好的辅佐信王,事成之后,庇佑重赏。”莲香是一直在身边伺候的,替她办了不少事,此事交给她最为放心。
“是,娘娘。”莲香低着头答道。
“还有,信王手下那个叫舒伯文的,好好调查一下。”今日听说了朝堂上的事情,就查到了这个注意是这个叫做舒伯文的幕僚的主意,如此不计后果之人,怕是自己那个傻儿子上了别人的当还没反应过来呢,“此次幽州你跟随着,别人在旁,哀家不放心。”
“是。”无论是多大的恩典,莲香就像是木头人,脸色无常,这也是她得以重任的原因,神不露色,让人察觉不出端倪。
远离帝都的一间暗房内,黑衣人跪在闭上汇报着这些天收集到的情报,“主子,按照计划,信王过几日就会启程去幽州,丽太妃已经暗中和州府庄恒达成合作关系,长公主和摄政王他们还没有任何行动。”
坐在太师椅上的同样一位黑衣人脸上戴着黑色旋纹面具,虽然挡住了面容,但从眼神中可以看出幽深无边,听到下属的汇报,冷淡的说,“嗯,很好。”
站在身边的一位蒙着白色面纱、看不出男女的人恭敬地问道,“主子,我们要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暗中撒网,抛砖引玉,时机已到,鱼虾尽归。”坐在上位的黑衣人看着外面的夜色,将手放在眼前,像是要一把抓住空中的圆月。
“是。”
命运就是如此的不公,凭什么他们一个比一个过得好,他就要缩在这个黑暗的地方,日日夜夜,生不如死,既然如此,就该拿出什么作为代价,欠我的一个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