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的大堂里,庄恒歪着头躺在凉椅上,两腿晃荡着,享受着佳人在侧,美酒在旁的快活神闲日子,舒伯文则坐在一旁喝茶听曲,微风悠悠,发间飘扬。
“大人,没有任何不妥。”
听到下人的汇报,庄恒点点头,摆摆手示意。
待那下人恭敬有礼地退下后,舒伯文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事情闹到如今这般田地,不但帝都丽太妃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就连幽州城内外也毫无奇怪之处,过于风平浪静了。
无论如何,事出大小,都得有些突兀之人呐,想到这里,皱着眉头,多问了一句,“庄大哥,京家那丫头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之前可是在京落身上花了不少时间,眼看着马上就要得手,可不能出现什么岔子才好,说着,还是安排小厮严加防范了。
庄恒笑笑,这么多年做了不少亏心事,不差这一件,对着正推拿着的侍女指了指肩,感觉到舒服后,才说道,“舒老弟,不必担心,京落那丫头的心上人仕途如何可是牢牢的掌握在手里,女人嘛,哪有不服软的呢,再加上,有那张‘王牌’在,我们就能在这里安稳度日。”
“那小弟我就放心了。”舒伯文在帝都看到了不少痴心女子,最终的结果都是不能善了,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还要坚持,不知该说是痴傻还是贪心,不过,实是可怜了。
庄恒看到他摇头叹气,坐起问道,“难道舒老弟看上了京落?”
“怎么会呢,就是感觉她挺傻的。”舒伯文连忙否定,这还得了,公私他还分得清的。
“也是,京落的确是倾城佳人,美则美矣,谁让她是京家人呢。”庄恒摸了摸引以为豪的襞须,感叹道。
庄恒不再说话,内心却是百涛翻滚,她是京家人,家族渊源,无可奈何,那自己呢,一个清流太医世家,别人的一番话,血流成河,泪洒千里。
而如今,过了近十年,人证物证无法俱全,难以翻供,若是故意而为之,那就血债血偿,若是无心之言,该如何呢?
舒伯文仰天长叹,自己还真是不公平,给了他生命,却剥夺他生存,给他希望,又降以灾难……
这时巫宁儿从房顶上的瓦楞间探出了小脑袋,回头看向正蹲着东张西望的茹儿,食指放在唇上,然后指向不远处的一间厢房,茹儿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虽然深处州府的一侧,但还是有府中下人来回走动,所以还是小心翼翼地挪开双脚,借着房瓦,使着功力,来到那间屋子门前。
茹儿在前,右手护着后面的巫宁儿,左手轻轻地打开房门,脑袋不停地巡看。
巫宁儿无奈,要是真有守卫,她们还能安全地站在这里吗,早就被围剿了,这傻丫头,什么时候学点精啊。
于是越过茹儿,直接推门而入,忍住屋内散发的潮湿难闻气味退避,屋内杂乱不堪,锅碗瓢盆随意堆着,壁架像是被耗子啃咬已久,伤痕累累,飞尘遍布,纸窗七零八落,可是在一侧的矮架上却放着几册书。
“小姐,这应该是荒弃的仓库,你看这堆放的东西,乱七八糟的。”茹儿仔细看着这间屋子的陈设,猜道。
“嗯。”巫宁儿同意道。
她走到那个矮架上,拿起了其中一本书,抖落了几下,由于常年积水,没有防潮,无人打理,书上黏附着许多,将书靠在架角上用力地拍,见着差不多了,才大致翻开。
茹儿凭着多年学武的经验,竖起耳朵仔细感受着身旁的变化,却也没有听出什么。
巫宁儿看着书,心里有些疑惑,这不是师父之前在醉酒时,挥笔写下来的草药医治方法,怎么会在这?这本书看起来不起眼,白皮黑字,比其那些武林秘籍,的确不那么令人注意,却是很多大夫求之不得的宝贝啊。
到这怎得这样糟蹋,简直是暴殄天物!想当时,她到处寻找时,师父只是摆摆手,说是赠送给了友人,也没在意,不过,竟然还会出现在这里,不可思议。难道这个庄恒和那老头子有什么交情?应该不可能。
老头一个古稀之人怎么可能结交尚在壮年之人,再说,以师父他老人家的臭脾气,怕是没人忍受得了,不过要说模仿的话,也太像了,这笔锋,这力道,世间绝无多一,绝对是他老人家的没错,看来这个州府藏了不少秘密啊。
“茹儿,你好好看看外面的情况。”巫宁儿深觉这间屋子没那么简单。
州府那么大,四周都是重兵把守,唯独这里无人理睬,还处在这么中央重要的位置上,要说没点什么,也说不过去吧。
她在屋顶查探时,第一眼就看中了这里,有种预感,这里肯定会出现什么。
茹儿听到后,一个敏捷的侧身,来到了门旁,观察着一举一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清楚小姐绝不会无缘无故来到一间如此破败的屋子里,还亲自动手擦干净了那些脏乱的书。
要知道小姐可是非常在乎她那双救人水火的手,一点脏都受不了。
巫宁儿蹲下身子,眼睛刚好与矮架的最上层平视,稍微垂下眼眸,突然感到有什么一亮,凑上前,忍住呼吸,注意到底部有一颗白珠嵌在其中。她伸出手,先探了探那颗珠子附近,然后敲了敲,发出“咚咚咚”的清脆声音。
为了尽量减小声响,她拿掉在上面放置的所有物什,将矮架倒搁在地上,确定没有任何破损后,轻轻地按下那颗珠子,突然,身后的一面墙上出现了一道裂缝,幽幽冷气窜出,原本幽凉的屋子随着更加冷飕。
茹儿听见声音,微微张开了嘴巴,惊讶十分,没想到一个州府的废弃屋子都有这么复杂,还真是不能小瞧了。
“小姐,我先进去。”茹儿扶起巫宁儿站起,提议道。
巫宁儿没有说话,径直走向那面奇怪的墙,仰起头,觉察到这面墙不是墙,而是一面嵌在墙里面的一层经过精心雕饰的玉板,考虑一番,说道,“你留下。”
茹儿还没有开口,巫宁儿便已推开进去,冰冷的空气,幽黑深邃,仿佛看不见底,只得伸长腿,在空中环来回环绕,一点一点在黑暗中往前摸索着,边走边探,就这样走了一段。
茹儿不知情况的她紧绷着身子,手也不敢乱动,只能放在两边,努力平复颤抖,守在门口。
渐渐的,亮光闪现,忽明忽暗,巫宁儿闭上眼睛,然后摸黑前行。
“咕咚。”一声,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沉闷的声音在这安静得可怕的隔层中显得格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