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宁儿想到此处,忍不住为自己做一个赌注。
若他真心,对于之后的事情,再好不过,可若是假意,利用自己,威胁正统,那……
做好了最坏打算的巫宁儿强硬说道,“你嫁我就娶!”
“一言为定。”元苍岭好不容易听到了这番话,想都没想,脱口道。
她终于说出口了!
太好了!
“怎么?想反悔?”看着巫宁儿微微愣住的娇嫩脸庞,忍不住打趣道。
“一言既出,岂有收回之理?”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说话算话一贯是自己奉行的做人原则之一。
“那就说定了。”元苍岭伸出结实手掌,竖起小拇指,低声说道。
巫宁儿是万万没想到一个大男人,竟然还信这种孩童般的玩笑事,不过瞧着他眉毛上扬,双眼示意,旁边还有他的手下,不好拂面,便点点头,慢慢伸出手,也做出相同的姿势。
就这样,一个是心甘情愿,一个是无可奈何,终究是大手握着小手,小拇指互相勾联,在空中深深的印下了。
不知是时机巧,还是人为,身旁落了几只鸟儿叽叽喳喳,拍打着翅膀,像是在祝福她们。
苍莽想要打断这个美好气氛,却被识相的苍泷拦住,捂住了嘴,想说说不出来,强行拉到了一边,只留下了“呜呜呜”的弱小低音,在安静的空中回荡着。
巫宁儿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景,就算是之前和苏豫,也从未这样,一时间,有些烧得慌,脸蛋红彤,额间也有几丝汗珠,又怕被面前这位男子看穿闹了笑柄,赶忙掉转身去。
也是不经意的往上一瞟,被油墨喷溅出来的天色惊艳了。
难道是自己许久没有欣赏的缘故?
回虑到不是看风景的地儿,正好看到离这院子不远处有一个好地方。
于是她率先运功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面白石子路上,随后找了一处树林茂密的落拐之地,坐在柔软的青草上,双手扶在膝上。
元苍岭自然是跟随其后,贴着她也坐着。
一个冠发,一个绾丝,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悬月,还有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旁边人的侧脸,仿佛一个不留神,就消失了。
天色幽暗,却又显得如此美好,仿佛深处在妙林中,周围都是花虫草木,鱼虾鸭雀,皎洁光亮高高挂起,巧合的是,露出了鲜少有过的圆满。
这不易的一时宁静,竟让人起了贪念:要是世上的万事万物真如同月光那样洁白不暇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巫宁儿抚了抚微微酸痛的脖颈,摇头晃脑间,被耳后那一道强烈的视线吓得不敢再回头。
心里一直在打鼓,这人是怎么回事,那双厉眼就像是要吃了自己一样,这还没怎么样,就凶神恶煞了,那万一有一天自己真和他成亲了,不得闹得天翻地覆啊,回去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巫宁儿心里暗暗叨叨。
不过面对这么美的画面,还是不吝啬的夸赞道,“月色真美!”
“的确很美!”元苍岭附和道。
“你看了?”巫宁儿疑惑道。
自己是太过自恋?他不是在看自己吗,还好没有说出口,不然多尴尬!
“我在看更美的地方。”元苍岭轻轻说道,语气迷离,仿佛沉醉其中。
“哪儿?”这里还有别的好看的地方?
元苍岭没有作答,只是看着她一会,笑了笑,然后抬头望向了幽黑的天空。
傻瓜,是你啊!
原本以为这世间不会有哪一位女子能够让自己动心,但是自从遇见了你,那冰冻千年的寒石都可以消融,更何况我的只是一颗拳头大小且红热的心。
我从不相信命中注定,但现在我只相信,我的余生,只是属于你的一角。
不管是何缘由,我只知道,你笑,所以我笑了;你伤心,所以我怒了;你安心,我便舒心……
自此,吾之心,赠与汝,吾之所有,乃汝之一隅,天地可鉴,日月同心,山河无恙,拜入高堂,骑虎难下,吾战,汝安。
茹儿自从跑出去之后,一直在左看右望着寻找巫宁儿,因为是外人,不敢到处声张,但想着现在自己是以代磬盛侍女的身份,顿时又觉有些靠山。
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刚刚巫宁儿一行人待过的顶梁的屋子,东张西望,准备另寻他处时,发现有一女子杵在那儿园中,便上前问道,“这位姐姐,不知可曾瞧见一位身着白衣女子?”
“不曾。”那女子生怕被人认出来,低着头闷声说道。
茹儿看出她不想露出面容,虽不好强求,但这里只有她一人,总得问出个一二来。
“若是姐姐愿告知,就算让妹妹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茹儿恳切的央求道。
这位女子听着如此诚言,不好拒绝,便用帕子遮住了半边面容,说道,“刚才路过临近西边的院子里,是瞧见过,不过天色已暗,着实没太看清,妹妹也别放在心上。”
女子看她张着大眼睛,眉头紧皱,双手微微发颤着抓住了自己的衣袖,嘴唇紧闭,满脸着急的模样,应该也是和自己一样,寻人不得吧。
想到这里,女子的说话间多了些关心,言语也是增了点同病相怜的真情。
“多谢姐姐。”茹儿不敢慢怠,赶紧作揖,以表谢意。
说完便顺着西边走了。
刚才还掩面不敢抬头直视的女子看着她离去后,恢复了冷酷无情的脸庞,对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代磬盛抱拳道,“山主,事情已办妥当。”
“嗯。”代磬盛满脸深思地点点头。
“山主,不知您的意思是……”女子不明白,如此心机,到底是为何?
先是说出那位玄姑娘的危险,果然,这位面善的茹儿姑娘急了。
然后特意假借庄恒的名意调走了守在各处院子里的侍卫,独留自己一人在这里,手提油灯,假意露羞,实则避免撞面,省得日后处理麻烦。
茹儿姑娘的多次追问,才说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一来让她放下戒备,二来在这种情形下,更显真实。
天时嘛,就是这漫漫长夜,茹儿姑娘总是以自家主子安危为先的,不担心主子就怪了。
如此谋略,实属不易了。
那女子见代磬盛没有回复,脑袋略微往前探,轻声道,“山主?”
代磬盛冷硬的眉间有了一刹那的缓和,抬头看看月亮,似声无声道,“天道轮回而已。”
女子听得云里雾里,自己始终只是属下,主子说什么,听着就好,主子能回应,就已经是给了三分薄面了,不敢奢求别的。
茹儿却是用着平生最快的功力,最快来到了那处。
这个院子也是四下无人,安静得可疑,本就抱着希望来寻,谁料没个着落,心里顿时有些失落。
那女子只说了大略是,也非绝对在这里啊,况且天色昏暗,看不清楚也是正常,茹儿念叨着。
实在不行,只能报信给家主了。
要真到那时,麻烦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