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算了!
顾若棠也知道自己是想太多了。
因为人是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换得了的,她磕到头的那几天,他是被他大哥勒令着守在她的床边等她醒过来的,即使他有不在的时候,可英国公府这么多的护卫,哪里来的神不知鬼不觉地能换了个人都不知道!
何况一个柔柔弱弱风吹大些都能把她吹跑的女人,换她做什么?
他就算认了!当她失忆了!
这样也好,麻烦事也少多了,不然他还得想着怎么对付她!
看在她失忆的份他可以不跟她计较那么多,但凭什么他不能出府,害得他被满京城嘲笑的罪魁祸首她就能天天溜出府去呢!
溜出府去也就算了,他也没那个闲心管她的事情。
可她居然狂病大发似的,花了他多少银子!
什么买店铺、买首饰、还买了一堆不知道是什么鬼名头的东西,全都让人一股脑儿把帐单送到他这里来让他付账!
他气得笑了一声。
当时看着那些站在他面前笑着拿钱的人,真是恨不得一个茶盅就砸过去!
但他刚让秦绮磕到了头,在床躺了半个月,若是再弄出些什么事情来,他那大哥岂不是更要拿他出气?
更何况,他怎能传出这样一名声出去,她秦绮他再不喜欢,可她总归占着他妻子的名头,总不能说,他连给个妻子买个东西付个帐都不愿意?!所以他忍了!
他付了!!
所有的,什么店铺田产的帐单,金银首饰的,全替她付了!!
可没想到,这人真是懂得挑战他的极限,一次两次,他能忍,一天两天,他再忍,但要是想给他败光身家,他傻了才会继续容忍她!!
他欺负她?!
呸!
就她那个伶牙俐齿的程度,就是十个唱戏的也不如她!
他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所以问完了这一句,想起了这些天受的这些鸟气,便是气恨得直接就把手中握的茶盅往地狠狠摔去。
“我问你们话呢!你们哑了是不是!夫人哪儿去了!!”
侍侯的四个侍女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发,被这砸得心头狂跳,连忙都齐齐跪了下来请罪:“奴婢们真的不知道,夫人出去是从来不跟奴婢们说的。”
这四个侍女这真是吓得身体都颤抖了,她们这半年来当差真是当得没一天不心惊胆战的。
因为自从这夫人醒来以后,就对这二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二爷是暴脾气,夫人也半点不退让。
以前二爷虽然不常过来陪夫人,但好在夫人脾气好,娇弱又会体恤下人,与二爷相处时也还过得去。
只是常常在二爷不在的时候会伤心落泪,发出几声愁怅的心声罢了。
可现在夫人像换了个人,对二爷的种种也不再忍了。
二爷一过来,两人还说不十句,夫人就能对二爷的话讥刺一番,二爷这样被人惯大的人,哪里能忍这气,于是你一个摔花瓶我一个摔茶盅的,真是把房中能摔的都摔了个透。
气得二爷是甩袖出去好些天都不来了。
这不,这才清静了没两天,二爷又是咽不下这口气过来找麻烦了。
她们这些当下人的,真是吓得身体能发颤,有这么两位能摔起东西来全然不顾惜东西的主子,闹得府里能鸡飞狗跳的主子,她们是连哭也没地儿哭去呀!
秦绮正是在这个顾若棠大发脾气的时候回来的。
这时尚是下午,进入八月的天气,真是天高气爽的,那凉风一吹,院子里的各花盈盈摇曳,比春天里还要惹人怜爱些,只因为这天气入秋了,这些百花也要凋零了。
秦绮今天是穿了一身绣梨花的衣裳,在风吹起她的衣带时,她的款款而动的身姿,迈着莲步的可人仪态,可真是无一字可形容的袅娜娉婷。
可顾若棠坐在那儿,手里拿着茶壶还准备再摔,见了她这般模样走进来,却是半点也没动心。
真会装!
她摔东西的那姿态,谁见了她能说出柔弱这两个字来!
真是气死他了!
当真是见鬼不成?!这人的性情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天差地别的!
顾若棠的气是越看她这般模样就越是升得快!
他就这么斜着眼地瞧她,瞧着她怎么一摇一摆地走进来,瞧着她在他面前是怎么不知死活地坐下来,他的神色就越是沉得像是下暴雨的天气,随时随地都会暴发。
她到底是谁?这绝不可能是秦绮!可她不是秦绮,她又会是谁?
这个问题已经让顾若棠想了好几个月也没想出答案来,根本不合情理,他的手捏着刚才想摔的茶壶便是用了重力,额的青筯也因为盛怒而很明显地突了出来。
秦绮可一点也没害怕的神色,反而气定神闲的,一款一袅,就这么慢悠悠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她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翘着纤细白润的手指端起了茶,先是润了一下喉咙,方才慢慢睨着他说道:“这真是,大老远的就听见了你在吼我,怎么,找不到我,你就这么着急了?就这么想见我?一刻钟都等不得?”
“你的脸皮可真够厚的!我找你什么原因,你自己不清楚吗?”
“为了银子吗?”
“废话!你这几个月花了我多少银子你自己不知道吗?我就是有金山银山的也不够你挥霍的,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顾若棠因为是老来子,平时的花销都是用的公中的,月银虽说也比旁人府的都多,可他顾若棠什么人,纨绔子弟一个,自然是不可能只拿月银度日的。
所以他的私产也有很多,这若是放在以前,那自然是不管他怎么花,也不可能把自己短时间内花穷了。
可就在这两个月,这秦绮就像是故意似的,这里买个五千两的玉石,那里买把两千两名人提了诗的扇子,明天又买个店铺,后天她就能跑去郊外买块地!
她是想钱想疯了是吧,把账全都送到他这儿来让他报!!
他不是没钱,他也不是不能让她花他的钱,可他不能这么惯着她下去!再惯下去,她能把他的私库都刮了个底朝天了!
秦绮看着他,却是忽然地掩嘴笑了起来。
娇弱的身体笑得微颤,低垂着的眉眼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的,偏偏那么动人地诠释了什么叫美人的娇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