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若昀正打算出门去买些东西,她赁下了这处宅子,并没有买什么丫环婆子的侍侯,所以一应事情都是她亲力亲为,虽然辛苦,但能为靖远调羹作饭,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只是她刚出门,就看见了那沈小姐,还有两个让她感到意外的人。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曹若昀见他们进了一处宅子,清冷的脸上若有所思,然后方才转身走了。
进了宅子,把门关好了,带着人到了宽敞的厅堂那儿,朱权便说道:“沈小姐,那你们就在这儿先坐着等会儿,我们去通知一下秦夫人。”
沈鸿含笑颔首道:“好,麻烦你们操心了。”
“不操心不操心,秦夫人对我们挺好的,为她办事我们挺乐意的,那您就坐着,我去通知,然后给你们弄壶茶来。”
沈鸿笑道:“多谢了。”
朱权笑着,一把拉过了也在旁边附和只会傻笑的岳宇就走了出来。
两人回到自己院子那儿,朱权便头疼地跟岳宇说道:“我说你能不能把对付男人的那一套拿出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怕女人呢!秦夫人你怕我还能理解,毕竟她拳脚功夫好呢,我们也打不好她,可这沈小姐你也怕,我也真是好奇了,你这辈子是还打算讨婆娘吗?”
岳宇有些纳闷了:“我怕她们,跟我将来讨婆娘有关系吗?”
“那当然有关系了,我看你这辈子是被女人吃定了!你不是只怕秦夫人沈小姐,你是怕女人你知道吗!”
“我怕女人?我会怕女人?我恨不得我能有个婆娘天天给我洗脚暖被窝呢!你真会开玩笑,我会怕女人我我就是看见她们就有些心虚而已,只要多相处一些时间,想必就不会了。”岳宇有些心虚地道。
朱权头疼地叹了一声,“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这沈小姐我们也接到了,如果你再这么紧张的话,反而会坏事。”
“而且我们的身份,秦夫人也知道,所以我说你真的可以放松一些,这沈小姐即使知道了,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秦夫人都可以不追究我们,这沈小姐看着比她还和善些呢,想必也不会在意的,所以你怕什么呀?”
岳宇点点头:“你说的也对,是我太紧张了,我尽量放松些,现在,我们先给秦夫人飞鸽传书去吧。”
朱权因此进了房,研了墨拿了支毛笔扭扭歪歪地写了一行字,然后吹了吹,仍是将纸条卷起来绑在了鸽子腿上,再将它放飞了。
英国公府里,白露看见鸽子飞回来了,便笑着走去窗台从鸽子腿上取下了纸条,然后洒了一把谷子给它:“吃吧。”便拿着纸条走进内室去。
“小姐,朱权他们又有消息传来了。”
秋月听了便笑道:“这两个人还挺有用的,昨晚上小姐才给他们的任务,他们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秦绮从白露手里拿过纸条,展开看了看,里面只有一行字:夫人要找的人找到了,速来。
秦绮看着纸条微微笑了,她的心里并没有多么的波澜起伏,一是因为她知道,她和表姐一定会有一天再相见的,所以并不会有多么意外,二就是昨天看了那张纸条以后,也多少有些肯定了。
她转头看向后院的那颗树叶已经开始变黄了的梧桐树,想起以前的事情来,真是富贵似浮云,世事如儿戏,谁能想到这如今的事儿来?
她和表姐的再相见,却像是隔了一世,也确是隔了一世,真是像活在戏里似的儿戏,而且也很难走出这出戏了,戏中人是她们,她们就是戏中人,已经和这个时代融为一体了。
她站了起来,脸上有些淡淡的绪愁,与白露秋月说道:“那我们就出去吧。”
走到湖边那儿时,却看见了有很多下人正在搬着东西往湖边西侧那边走,她便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小脑袋瓜儿。
穿到这英国公府来,其实她除了不满意顾若棠那个渣男外,对这英国公府的其他人,印象都还是不错的。
大哥大嫂,都是很好的人,尤其是大嫂,一看就知道是个很有素养很文明的人,尽管她和顾若棠摔了这么多的东西,可人家多和气多大方,绝没有像她演戏那样的勾心斗角,一肚子的坏水,所以她喜欢。
那个长腿帅哥,就更是不用说了,虽说没可能,可看着也养眼不是,再说这英国公府,树大好乘凉呀,出去要办什么事情,也容易多了,寻常人惹不起,有权贵的人也忌三分。
所以说,这初来乍到的,有这英国公府二夫人的身份还是有些好处的,在还没有铺好将来的路之前,暂时先这样也还不错。
顾云识正在指挥着下人小心些搬运,转头看见那二婶就站在桥中央笑吟吟地看着他,他便是有些不爽了。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鬼,又在笑什么,昨天把他气了又气,他算是明白二叔为什么被他气得直摔东西了,连他这样脾气温和的人都能被她气得跳脚,二叔没打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在那里看什么?”
顾云识没好气地道:“我要搬个书房,又不碍你的路。”
秦绮一边款款走下来,一边笑道:“原来你还真的是个书痴呀,这么多的书,眼睛就没看坏?”
顾云识瞪大了眼,这一大早的,她又想气她是不是,不安好心。
“我眼睛好不好跟你有关系吗?我昨天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对你,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别做伤风败俗的事情,我们英国公府还是能容下你的,可你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我二叔的,别说我二叔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秦绮乐了,好笑地看着他,说道:“我说小云识啊,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鬼呀?你都看的什么书呀?改天,二婶免费赠送你一本吧,比你手上的这些还要离奇古怪,吓得你的心脏怦怦怦地跳,情节跌宕起伏,心情就跟坐就跟你一口气冲上了山又嗖一声下了山一样的,看得你欲罢不能。”
“你什么意思?”
顾云识怀疑地看着她:“想说你自己其实是个很有学识的女鬼?还是看我喜欢看书,投我所好,让我别针对你!我告诉你,都没用!我不吃这一套虚假的,你要是敢做坏事,我就对你不客气!”
秦绮嗤一声。
“你真是想太多了,二婶现在要出门了,小云识,改日,我们再慢慢交流,二婶呀,对你这个小脑袋瓜,还是很喜欢的,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二婶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对待长辈呀,二婶还是希望小云识能够有礼谦虚一些,毕竟叫旁人看去了,挨批评的可是你哟。”
秦绮心情甚好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白露和秋月看见小姐又是把这小二爷气得跳脚的样子,也是不禁一笑。
顾云识是真的被她气得要跳脚,他愤愤地跟施戈控诉道:“你听听她什么话,占了我二婶我的躯壳,居然还不知道收敛,还要我对她谦虚有礼,我挨批评,那是因为我没狠心揭穿你的身份好吧!”
施戈为了安抚小二爷,连忙抚着他的背:“小二爷,我们不跟一个妇道人家计较,更不跟一只鬼计较,你想呢,她重回人间,是会嚣张一些,等将来认清形势了,收敛还来不及呢!”
这里顾云识仍在生着气,只是又奈她不何,只能在施戈的安抚下继续愤愤地指挥着下人搬他心爱的书去了。
高瞻走进了英国公府,正要往云忻的书房那边走去时,却看见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那是云忻的二婶吧?可怎么看着,好像有哪儿不对劲呢?
秦绮从侧门处走了出去。
高瞻摇摇头,心想他一定是想多了,怎么总觉得这个二夫人身上有一种给人气势的感觉?可她明明就是个娇弱的女人罢了。
高瞻走进了园子,从书房里出来的李峤见高公子来了,便是欣喜地笑着迎上来道:“高公子回京了?世子还没回来呢,要不您先进去坐坐,我给您先奉杯茶来。”
高瞻也笑着说道:“行,没什么事儿,你去忙吧。”说着自己进书房里坐去了。
高瞻这些天也是憋得慌,回来也有三四天了,可这三四天,他是在家里也头疼,出去也头疼。
在家里,他那个爹一见了他回来了,便是自己先跑去了安伯侯府去,结果自然也能猜到,安伯侯那牛脾气,必定是又讥讽地对他爹说了一通什么不好应付的话。
所以他爹回来了以后,就三番两次地让他去安伯侯府里再去请罪,他不去,他就瞪眼踢人,这什么老子?简直待得他头疼。
可要走吧,这里爹不让,那里娘和祖母也是不让,说是好容易才回来了,怎么能就这样不住些日子又走了?他想想也是,因此这两天都陪着娘和祖母家中兄弟姐妹说说话,尽尽孝心。
好容易才找了个来找云忻的借口,他娘这才放了他出来,不然还不知道他那老子又要怎么训他呢。
晤言走进书房时,李峤早已经上好了茶了。
高瞻正在那里品着茶,看着书桌上的一幅字画,眉头还有些微蹙着,连晤言走进来他都没有察觉到。
晤言伸长了脖子掂着脚尖走进去看他在看什么,却原来是主子昨天晚上画的一幅为了记念沈小姐而画的她的画象。
那这高神医,是误会了吧?
“好看吗?”晤言凑在他身边轻声说道。
高瞻因为看得过于入神,倒是被他这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瞪他:“你怎么进来也没个声响?”
“我当你夸奖我了啊,”晤言早已经把昨天的那些伤感抛在昨天热闹的戏楼里了,嘻嘻笑道:“看了这幅画,您有什么想法没有?”
“有,你家主子,是在相思吗?”高瞻也在取笑道。
他拿起那幅画来,再细细地欣赏了一遍,说道:“这画得这么传神,看得出来,你家主子对这沈小姐,真的是不一般呀,而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家主子,这是第一次给女人画像吧?”
晤言笑道:“对呀,你没记错,这不仅是我家主子第一次给女人画像,而且,也很难有人能打破这幅画对于我主子的意义。”
高瞻饶有意思地看着他:“什么意思?你家主子,还当真喜欢上人家了,得了相思病?”
晤言叹了一声,取过他手中的画像一边卷了起来一边说道:“不是喜欢,但也算是相思,只是这相思,注定是,没有结果了。”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喜欢,却也算是相思?”
晤言一边把画卷收到画筒里,一边叹道:“因为那画中人,沈小姐,已经香消玉殒了,而这幅画呢,是主子为了记念沈小姐对他的恩情,为她所画的,所以我才说,就算主子以后再为谁画画像,也不会有人能打破这幅画对于我主子的意义了。”
高瞻一把扳过晤言的手臂。
“我说人家沈小姐没得罪你吧,你没事咒人家干嘛呢?”
晤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叫我咒她,我尊敬她还来不及呢,昨天还为她伤心了一场,你刚回来,大概还不知道,那沈小姐在去她外祖家时遭遇了大水翻船,死了,沈侍郎为了这事情听说还病了呢。”
高瞻愣了一愣。
然而还是有些没敢相信,因此又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侍郎是前几天才得到老家仆人带来的消息,那猜想那沈小姐,大概就是在离开永延县以后,就遇难的吧。”晤言说着也有些感伤了。
高瞻听了下意识地就是松了口气,而又摇头莫名其妙道:“这真是,哪来的这误传消息?这沈小姐五六天前我还见过她呢,她哪来的翻什么船?她也没去什么外祖家呀,她明明就是朝着京城的方向来的。”
晤言听了也瞪大了眼:“你没看错吧?”
“你是觉得我这个神医有眼疾吗?这么大一个活人,我还跟她说过两句话呢,我能看错吗?倒是你们,没事造什么谣言呀。”高瞻没好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