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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秀丽的山谷,只闻飞鸟啼唱,不闻人声喧嚣,处处充满了大自然的美丽。
沈鸿和秦绮两人一路走着,倒也真是渐渐地被这优美的风景而吸引。
众人走过了一回石拱桥,沿着潮湿却不泥泞的路渐往下去,只听那淙淙的流水声已是清晰近在眼前。
沈鸿和秦绮不由相视一笑,这山间的水自然是清澈见底的,她们两人都热爱大自然的美,若是能到那溪水边赏玩一番,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你以为赵典废了,你就能坐上他的位置吗?我告诉你赵义,有我在这世上一天,你什么都不会得到!你就跟你那个娘一样,出身低贱,我见了你就觉得恶心!你为什么还要存活在这个世上?”
尖锐崩溃的声音忽然震荡在这幽静的深林里,叫人吓了一跳。
众人的脚步都不由一停,而都侧头去寻听这声音的来源。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声音女人的年龄并不大,约有二十岁左右,她说这话时带着哭腔的情绪已然失控,所以显得异常的尖利锋锐,在这幽静的山谷中吼出来,便是带了回声,一声一声地在这山里震荡了开来。
声音是从山下的溪流处传上来的,水流声很大,顾云识和施戈便小心翼翼地再往外走了些,然后伸长了脖子往底下的人看去。
“小二爷,这不是那个郑王府的宜春郡主赵潇吗?她怎么会在这儿?”
施戈压低了声量说话,毕竟这事情是真的很奇怪呀。
这重阳佳节,宜春郡主不和其他人一起去西郊登山踏青,却是跑来这偏僻之地干什么?
顾云识也是瞬间被勾起了好奇心,看着底下的五个人,赵致和她的两个侍女,还有两个男的这不是好像是郑王府的那个庶子,好像他就是叫赵义吧?
“不知道,不过这人我见过他,有一回赵典带着奴才打他,我看他一声都不吭的,都为他有些着急了,可他抬起脸来,那张脸竟然出奇的好看,目光隐忍坚毅的,即使打得他浑身都是伤,可他愣是不屈服,跟那赵典简直是一点也不像两兄弟。”
施戈“哦哦”地点着头,然后感更到好奇了。这嫡子和庶子之争,毕竟在他们英国公府,是不存在的。
而沈鸿和秦绮听着他们两人这么八卦地说话,便不由也起了好奇之心跟着走了过去,就靠着顾云识他们身边一起看。
顾云识见这两个女人也热闹地跟着凑了上来,倒是也没嫌弃,只是没好气地瞪了她们一眼道:“别出声啊。”
这赵潇如此模样,想也知道定然不想让人看见的。
虽然他也不怕她,可刚才也是被她的那歇斯底里的怒吼模样吓了一跳的。
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赵潇和赵典到底是郑王府的人,尤其是那赵典,京中一霸,要是惹上了麻烦,他倒是不惧,可她们两个女人那就说不准了。
顾云忻就站在那儿,他倒是没有走过来,只是侧身往那方向看去时,却是皱了眉。
沈鸿不禁古怪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这个模样,难道是和底下这个女的认识,有纠葛不成?
底下的赵潇浑身颤粟,吼出了这一句后她站在那儿久久也似未能平复情绪。
而在她的前面,端坐在溪水边垂钓的穿着云色锦衣的男子却是始终背对着他,他的背由始至终都是坐得直直的,甚至带着一股出尘般的风姿。
与赵潇的崩溃相比,他的毫无所动似乎显得过于冷漠。
似是与这天地间都隔离了一样,有一种似是世事都与他无关,他已与周围的寂静山林融为了一体,所以不怒,不悲,不喜,不嗔。
他仍旧垂钓,山谷里的风吹起了他的黑墨似的长发,吹起了他的云色锦衣,使得他更像是这山间的仙人一般。
赵潇的掩面而泣,时间并不长,但她的那种弓着腰、无助颤栗的模样,即使是沈鸿秦绮这样远远看去的人,也都不禁为她所动容。
心想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痛彻刻骨的事情,人的情绪何止于会崩溃成那个样子?
可那男子,却仍旧是纹丝不动的,不管她的任何辱骂言语,他就像变作了这溪水边的石头一样毫无情绪的起伏。
秦绮不禁蹙了眉,她很好奇这两个人。
听顾云识所言,不难猜出,这赵潇、赵典、赵义是三兄妹,而这赵潇是因为这赵典出了什么事,所以才会迁怒这叫赵义的男子吗?
这男人,单看背影就已能确定身材十分俊朗,跟顾云忻有得一拼,就是不知道,转过来的样子,会不会真像顾云识所说的那样,叫人惊艳?
山间的风在转,转过了树林,发出了萧瑟的寒声。
赵潇渐渐平复了情绪,她拿着手帕拭干净了自己的脸,然后整理着自己的衣裳,又挺直了腰向前走了两步。
她端凝着她面前的男子,目光就有如看这世上最恶心的一样东西。
“赵义,为什么这个世上,要有你和你娘两个人出现?如果不是因为你娘,我娘就不会死,我和阿典,就不会成为没有爹疼,没有娘管的孤儿,我恨你!我恨你恨到入骨入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你会是这世上,最卑贱的人!”
她恶毒的话语,连远远看着的沈鸿都觉得刺心,可不知道为什么,那男子却始终无动于衷,真是叫人费解,毕竟这样的话,又有多少个人能忍得下去?
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把一颗石子踢了掉下去,发出了“扑通”的一声明显的水声。
所以赵潇立即便侧了头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那仍然红肿的眼中带着凌厉之色,当真是看得人都不由心跳加速了起来。
顾云识见被这赵潇发现了,便也责怪地跟施戈说道:“干什么呀你,这都被发现了!”
施戈抱歉地看着小二爷笑道:“我就不小心的。”
说着便是不由往那赵潇看去,自己也懊恼,心想这八卦都没得看了。
秦绮却是没理会这两个男人,而是仍保持着好奇之心关注着那男子的动静,不管是什么动静,他都没感觉的吗?居然还不回头,真是叫她心都勾了起来了。
沈鸿也正看得专注,衣袖却忽然被人扯了一下,她便回头看去,却是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的顾云忻。
“跟我来。”
他只说了这一句,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沈鸿有些懵,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又回头看着秦绮,只见她却是一心只扑在看到那垂钓男子的庐山真面目上,根本没理会她这边的情况,所以她便也没说什么,转身便也跟上那顾云忻的脚步去。
而袅晴看着小姐和那顾公子的身影,犹豫了一会儿,终是也没有跟着走上去。
顾云忻走了一段路,回头看了沈鸿一眼,便在前头又攀上了一段小山路,这里黄色的小菊花很多,香味也很浓郁,但沈鸿也没有多看,只是提着衣摆跟着他的脚步,他走得并不快,但这段山路到底潮湿一些,并不算好走。
等与那边隔开了一段距离,甚至林木茂密得看不到那边的情况时,顾云忻方才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沈鸿。
沈鸿走了上来,然后有些懵地看着他,问他道:“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顾云忻看着她,脸上却是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深沉严峻的样子。
他也是昨晚上才得知郑王府的赵典被打了,而且打得还不轻,至少下半辈子,赵典都不能做个真正的男人了,而打他的人,却正好就是沈磐的儿子沈昊。
刚才歇斯底里在辱骂赵义的人就是那赵典一母同胞的姐姐赵潇。
昨天晚上,她连夜入宫状告沈昊打伤赵典,要求皇上为她和赵典做主,皇上便派了内侍去宣沈磐和沈昊入宫。
沈昊是被内侍抬着进宫的,他已被沈磐打得浑身是伤,站立不起,皇上见罢,询问了几句,便把人打发了,作为处罚只罚了沈磐半年的奉碌。
而这自然是消不了赵潇内心的恨意。
这赵潇和赵典,因为郑王妃和郑王之间的感情纠葛,姐弟感情很深。
沈昊把赵典打废了,可想而知,这赵潇的怒火必然蔓延,现在波及的只是一个庶子赵义,但接下来的,则会是整个沈家,包括沈鸿。
而沈磐已在今天早上,不顾沈夫人的意愿,带上了棒伤还未好的沈昊与几个下人,坐着马车回去江南老家了。
所以沈鸿是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回沈家的。
沈夫人若是见了她,必然会迁怒于她,更生厌憎,而且这赵潇手段狠厉,若是她留在京城,也怕会突发变端,于她不利。
沈鸿见这顾云忻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便也奇怪了,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有话不防直说。”
顾云忻与她相处这些天也知道,她是个直来直往的人,正好,他也在头疼怎么跟她婉转地说话。
所以便也没有多少废话,把这沈昊与这赵潇的事情都简单地跟她说了一下。
这也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管是应对沈磐还是将来应对那赵潇。
而沈鸿却是听得整个人都怔了。
看着这顾云忻,她还有些没能一下子完全接收这些消息,而顾云忻则是耐心地看着她,神色亦显了些担忧。
“所以,你是觉得,让我和袅晴先避开一段时间?”沈鸿的思绪有些乱。
毕竟在当日离开沈家老宅之时,她从没有想到,因为她的一个借口,能引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现在事情明显朝着更加艰难复杂的方向而去,将来她即使跟着沈磐一起上京,面对的不仅是沈夫人的怒火,还将会有人将她视为眼中钉,非除去而不快。
在这种王权封建社会,人命可低贱如蝼蚁,要让一个人吃尽苦头,那是有着层出不穷的手段。
要让一个人死,也多的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如果那赵潇刻意针对她,那像她这样在宫斗剧里活不过三集的人,岂不是连出门都会有很大的风险?
“我已经安排了人护送你们回去沈家老宅,至于回去的说辞,我也会让他们在路上讲给你听,你很聪明,只要你沉得住心,别慌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顾云忻其实也不太放心。
可是事已至此,她们留在京城反而没有好处。
回去沈家老宅,在那儿先用说辞过了沈磐那一关,比她留在这儿有用多了,而且也可以趁此机会,跟沈磐相处培养感情,这对于以后她再上京,在沈家生活,沈磐是否会站在她这一边尤其重要。
毕竟即使他想帮她,但沈家家中的事情,他是插不上手的。
回沈家老宅?沈鸿听了有些愣了愣,随即便垂了眉思索,其实回去也好,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杨叔那边也需要回去一趟。
然后她也想起了沈昊昨天手上的伤,心想原来他昨天身上带着血,都是因为打那赵典,可她对他,却是避而不见地走了。
顾云忻看她这幅样子,以为她是在担心害怕,便说道:“别多想了,最多三个月,你便可以回京了,二婶这儿,她住在府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而另一边,顾云识他们自然是被发现了,赵潇此刻已经带着两个侍女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原来是云识和二夫人,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赵潇走了上来,与他们说道,还在四周看了看,没发现其他人,她的神色似是有些黯然又有一些放松。
与底下的情况不同,这时的赵潇情绪已经平稳,穿着胭脂红透着贵气的衣裙,她的容貌端庄华贵,照秦绮阅人无数的眼光看来,这个女人非寻常女子,野心悖悖而有谋划,想来刚才在底下和那男子所说的话也并非虚言。
“宜春郡主,你怎么也会在这儿?我和我家二婶过来这里玩山游水的,倒是没有想到会碰到你。”顾云识倒是应对自如,只是瞄了一眼旁边的二婶,略略有些不满意。
这大家都是一起的,怎么只有他一个人应付这赵潇?她倒是站在旁边跟没事人一样,居然还能有闲心摘花玩。
赵潇便笑了笑,然后与秦绮道:“二夫人,多日未曾见您,您倒是越来越有风致了。”
秦绮便移了眼去看她,脸上的笑意恰到好处:“哪里,郡主才是美貌无双,我要是有您一半的美貌,也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