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只手环上她的脖子，很认真的点着大脑壳，小胡萝卜似的手指头一个劲地指着后方，“醒。姆妈看，去看。”

“好，去看。去哪儿看啊？”元夕面对初的时候，特别的耐心，俨然一位合格的姆妈。

娘儿俩顺着初指的方向，二人来到一所木屋门前。

初兴奋地挣扎着下来，又扯着她的手往木屋里拽。

元夕牵着初的小手迈步进去，眼前一亮，乐了，怪不得！

母羊已经生产了。它似乎习惯了被圈养的生活，完全蜕去野性，正安静地卧在地上吃草，肚皮上靠着两只小白羊，一只小黑羊。三只小羊羔软软的，睡得正香，连她进来都没舍得睁眼。

羊妈妈看见有人来，圆滚滚的大眼睛浮起警觉，两只耳朵扇了扇，疲惫的身子也动了动，似乎想要站起来，却因无力又重新趴了下去。

她深深的感慨，这就是母亲，为了孩子，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哪怕生命。

初乍乍着小手进去，看样子是想摸摸小羊。小孩子嘛，肯定喜欢小动物。

元夕怕他受伤，连忙伸手把他拉回来。

母羊是在山里逮到的，野性未脱，保不齐什么时候会攻击人。尤其是在它育崽的时候，为了保护幼崽，更加具有攻击性。

可初坚持要看小羊，元夕只好陪着他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

盖好羊厂，禹恢复上山打猎。每天的早出晚归，不辞劳作。

可不管怎么累，他仍然牢牢记着元夕的嘱托。

终于在两天之后的傍晚，带回一只体型强壮的公羊。

禹手里牵着一把山藤，藤的另一头分别系在公羊的脖子和四脚上。公羊野蛮，走两步就晃当着脑袋往后用力挣。

有了种羊，元夕的工作又多了一项：带人割草。

每天吃过饭，她就招呼着林和卓背上背篓，拎着石刀上山，一天两次。

其实只有两只羊，吃不了多少，再说部落的角落里也长着不少的草，用不着一天两趟的跑。

元夕这么做的用意有两个，一个是想存点草，万一有个什么特殊情况上不了山，不能让羊饿着；另一个则是想借着割草的机会强健一下体魄。

太爷爷把使命交给她，她不能辱没了太爷爷的门楣。

其实前生，太爷爷教了她很多用得上的东西，只不过她从小懒怠，不愿意好好练习。

如今在原始社会里生活，虽然暂时吃喝不愁，却不是她想要的。若真的想做出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首先她得有自保的能力，而不是做棵山藤，永远依靠着禹这座大山。

依靠禹也没什么不对，至少现在的母兽都是依靠雄兽的。可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不愿意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男人的身上成为他的拖累，而是要和男人并肩作战、携手共进。

“不要去了，我打猎可以带回来。”禹捉住她明显变得粗糙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一脸的疼惜。心中无限怨愤，要不是自己把母羊带回来，宝宝肯定不会吵着养羊，也不会挨这么多的累，害他要心疼死了。

元夕被他亲得痒痒，不住地往回缩手，他不允许，二人你争我夺地嬉戏。

“禹，雄兽和母兽分别为部落做不同的事情，这叫分工。你们每天上山那么累，部落里的这些小活，当然由母兽来完成。每个人各司其职，分工协作，才能让部落更好。”

元夕尽量把话说得简练。把后世的理念带到原始社会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必须给他们相当长的认知和实践的过程。

“可是你累，我心疼。”禹用她的指腹蹭自己的胡子碴，用心体会她指下的奇妙触感。

又撩，野汉子！

她平躺在他腿上，用手指描绘他英挺的眉眼。她熟悉他每个表情，甚至眼角的每一根线条。他的外形是粗犷的，内心却无比细腻而温柔。

哪怕他在外面可以凶猛地一刀剁下敌人或猛兽的头，却只给她最温暖贴心的爱和宠。

这样的男人，她如何不爱！

部落里的人都很勤劳，所有的部落成员都会分配工作。

就连没有小腿高的初也被分配喂养小羊。

每天大人喂大羊的时候，他也学着抱一小抱草送到小羊那边，磕磕绊绊的经常摔倒，却从来不哭，总是自己爬起来，然后笑嘻嘻地再把草送到小羊嘴边。

小羊还在吃奶，虽然也学着母羊的样子叼草叶，其实吃不进去多少。初抱来的草，多数进了母羊的肚子，小东西仍然乐此不疲。

经过一段时间的饲养，母羊对人的敌意明显减弱，即便有人在身边来回走动，也能安然接受。尤其对初，也许是小家伙软嫩的原因吧，象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允许他和小羊一起玩儿。

初是部落里能走的最小的孩子，平时林去干活，他自己随意跑着玩儿。反正在部落里，没人偷也跑不出去，没什么不放心的。

而小孩子，被扔惯了，也学会自己找伴儿玩儿。经常性的不见人影儿，吃饭时大声一喊，瞬时出现。

这天林卸完肉，满世界找初没找着，扯着脖子喊，也没人应声儿，急得她脸都变色了。

“别急，林，部落这么大，许是躲哪儿睡着了，咱们分头去找。”

卓安慰着林，和几个年轻的母兽兵分几路，分散着去找娃。

元夕对此甚为感慨，原始社会的人群关系更为简单和单纯，很少有私心，也没有那么多出自利益得失的算计。大家在一起，真的象个大家庭一样，有什么事情都能互相帮忙。

这是她爱上原始社会的主要原因。

初是她救回来的，感情格外深厚，在木屋前后绕了一圈儿没看着人影儿，想到他最喜欢和小羊玩儿，又转到羊厂。

小东西喜欢小羊羔，没准儿又来喂小羊。

她推开羊厂的小竹门，扑地笑了。

只见初蜷缩着趴在地上，和人比相当小、和小羊比却相对巨大的身子，伏在母羊肚子下面，叼着一只羊乳，咕咚咕咚吃得不亦乐乎。看母羊理所当然的样子，显然吃了不是一回两回了。

等到林来了把初从羊肚子上提拎起来，躲在一边受了好半天委屈的小羊咩咩地叫了两声，赶紧替补上位。

初被林提着教训，还在不断地吧叽着小嘴儿，意犹未尽的样子。

小东西还挺识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