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长身伫立在空地中央,双手在背后交握,浓密的头发被元夕编成辫子挂在脑后,整个人利落而孤傲。他的目光沉重而深邃,带着让人害怕的寒冷。
母兽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禹,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却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一个挨一个的鱼贯而入,小心翼翼地贴着边儿,打算避开禹的无形之刀,悄无声息地回自己的木屋躲躲。
“站住。”禹一声沉喝,声音不大,也没有多严厉,却让所有的母兽都打了个哆嗦。
做贼心虚应该就是这么解释的。
逃跑没成功,母兽们听话的站在原地,把手上的东西藏在身后,在禹沉重的目光下纷纷低下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让她们站住,但服软认错态度好总是没错的。
此时的禹犹如巍峨的高山,带着凛然的王者之气,尊贵而寒锐。
明明很冷漠,却又让人无端的想要靠近,哪怕被他的锐气所伤也在所不惜。
“不在部落里做工,干什么去了?”
空地上一片寂静。没人敢搭碴,一都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以前她们也不是没上过山,禹从来没管过,今天这是怎么了,连上山采菜也能被揪住当成错处?
可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没人敢说。
老虎发了威还上去掳虎须,那不是精神不好、自己找虐吗。
早归的雄兽们也被禹身上的气质震住了,一只只愣愣的站着,不敢稍有妄动。
做为首领,禹的权威不容挑衅。
此时的禹,是真正的王者,不容任何人轻视和悍动的存在,这是与生俱来的威仪。
有些人生来就是做王的。
所有的人全都安静的站在原地,连姆妈都端着小心没敢往前凑。儿子的场子,她得帮着唱好喽,不能拖儿子后腿。
他把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掠过,不动声色,却把所有的人都荼毒一遍。每个人的头都象坠了石头一样,抬不起来,心底的不安逐渐扩大。
林本能的偷瞄宝,这种情形,恐怕只有宝能解救他们。哪怕宝不救她们,最起码给她们点提示,也好让她们有个应对措施。
可她很快失望,因为空地上根本没有宝的身影。
“我们的部落正式命名为夏部落,由我出任首领,宝宝是我的母兽,你们要象听我的话一样听宝宝的话。否则,我不会客气。”
众人长舒一口气,忙不迭的齐齐点头。
不管叫什么部落,都应该是禹做首领。关于这一点,他们从无异议。毕竟有个本领超群的首领,才能保证不被其他的部落欺负,从而获得更多的食物和地盘。
但不过是个命名而已,要不要弄这么严肃,吓得人双腿发软,以为宝被人抢走了呢。
禹说完,又把大伙睨了一遍,转身大在踏步离开。
魁梧的躯体象一株移动的松柏,挺拔而有力。
其实禹的用意不过是让母兽们照顾好元夕,别让她干活儿,可别的母兽都得干活,连姆妈这个年纪都在辛苦劳作,不让元夕干活他也不太好意思开口。只好隐晦的表达一下,让他们自己领会。
禹自以为表达得清楚明白,却不知雄兽母兽们根本没能正确领会领导意图,牢牢记住部落名字后,顶着一头雾水散伙了。
这是一次没说明白、也没听明白的全体大会,可以称得上失败。
为了开这个会,禹等了有一会儿了,天知道他有多么着急。宝宝睡着了,香香软软的,他很想回去陪着呢,哪有功夫在这儿磨嘴皮子。
终于开完会,急得他撇下众人,堂堂地回了木屋。
元夕本来就不困,被禹硬逼着补眠,睡得时间并不算长。醒来后张开眼睛,身边的位置上没有人,想是在外面忙碌着。
外面分明有人来回走动,却非常的安静,往日的欢声笑语都没有了。
她纳闷的走出木屋门,雄兽和母兽们都在忙碌着,全都顾着自己手里的活,没有人说话,气氛异常沉闷。
所有人都在各司其职,却又似乎都有所顾忌。
什么情况,一觉醒来,世界变天了?
她不明所以地走过去,遇上的人都恭敬的和她致意,然后错身而过,没有多说一个字儿的意思,连林和卓都只尴尬地笑了笑。
元夕感觉自己似乎被孤立了。
没人理她,只好坐地上一边编她的草帘,一边琢磨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大伙突然改变了对她的态度。
想来想去没想明白,她从不是个和自己为难的个性,想不明白就算了,反正没干过亏心事。
部落里的盐不多了,禹带着志去后山采晶体。自从野人们尝到盐之后,便一顿饭也离不开,哪怕少放点儿都嚷着没味道不好吃。似乎从前吃没有盐的肉也吃得满嘴流油的人不是他们,很有些忘本的嫌疑。
当禹和志一人背着一大块超重的晶体回来时,他一眼看到的又是宝宝坐在草堆里编织的样子,她双手灵巧的飞舞着,草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增长。
禹刚消下去的火气嗖地又冲上来,这次直冲脑门,从天灵盖射出去,辐射整个部落上空。
所有人没来由的感觉身上发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他们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直到今天才知道世上还有一种感受叫做冷。
“为……”禹只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
刚刚的会白开了吗?还敢让我宝宝干活?
可怒吼还没来得及出口,部落入口处飞奔进来一个人,连滚带爬地轱辘到禹面前,急匆匆的,直把禹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硬憋回去。
“禹,不好了,不好了,来了。”
那个人是部落派在部落分界处的守护者。
禹面色更加沉郁,乌黑的眸子泛着冷乏的怒气,眼看着要溢出来。
钢牙紧紧咬住,声音冷得瘆人,“什么来了,好好说话。”
那人又累又怕,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首领的意思,扑倒在禹脚前呼呼喘气,似乎累坏了。
登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谁来了,说话。”
那人从愣怔中醒过神来,用力咽了咽干涸的喉咙,方才想起问题的严重性,“禹,辰来了,带着九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