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元夕真的很生气。
她所幻想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便在一夫一妻制的后世都很难实现,更别说以雄兽为天的原始社会。
可她绝不会允许别的母兽分享自己的雄兽。
在这方面,她需要禹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而不是事情发生了,一言不发,连句解释也没有的直接翻过。
禹一身清白,哪知道她的这些心思,以为她在闹着玩儿,也没往心里去,大手不住在她细软的腰腹揉捏。
元夕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半个字,终于忍不住地发火了。
抽出他的手甩开,翻身坐起,下床就跑了出去。
她不想和他说话,一个字都不想。若是今天他没有合理的解释,她想,她会走,离开这里,此生再不与他相见。
禹的手被甩在半空,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他很惊讶,直到手发酸垂下来,他才想起宝宝跑出去了。
夜很深了,宝宝自己出去会有危险,他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出去找。
鹰一样锐利的目光逡巡一圈,院子里并没有宝宝的影子。
“宝宝呢?”他问巡逻的雄兽。
那个野人指着山的方向,“宝去那里。”
禹猛地一震,后背的冷汗唰地钻出毛孔,眸底黑如暗夜。
夜里,山上很危险,连他们都不会随意进山。
她一个人去了,肯定会害怕的。而那些无法预知的危险,让他寒毛倒竖,不寒而栗。
禹不敢耽搁,取了石斧,在火堆里抄起根粗树枝,就朝着宝宝离开的方向冲了出去,剩下巡逻的雄兽莫名其妙,跑过去通知登。
他很害怕。
山上有很多他们挖的陷阱,也会有很多习惯夜间觅食的野兽游荡,还会有长着尖牙的毒蛇出没......每一样,他的宝宝都不可能独自应对。
如果宝宝遇到危险,那...不,不会,宝宝连雄兽都不怕,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此时的他分外后悔,他就该一斧劈了那个母兽,省得她找到部落,让宝宝生气。辰又有什么了不起,没有辰,假以时日,他也能打败丘部落。
不急,找到宝宝之后再去劈也来得及。
他举着火把仔细地搜索,每个有可能出现危险的地方都不放过。
他像个虔诚的教徒,默默祈祷他的宝宝会好好的。
元夕一怒之下跑出部落,顺着山路一直向上。直到阴冷的山风吹透她的皮衣,她才发觉已经跑出很远了,远到完全看不到部落的火光。
一只夜枭忽地从她头顶飞过,吓得她抱紧双臂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蓦地清醒了,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她好后悔,不在床上好好睡觉,干吗要跑出来啊。错的又不是她,滚蛋的应该是禹啊。
结果她一时冲动出走,却被困在山里,找不到回家的路,再被野兽吃了怎么办?
想到自己有可能的支离破碎,她被吓哭了。死那么惨,我才不干!
没办法,只能蹲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等着禹来救她。
禹尽量放轻脚步,用心地倾听夜色中的声音。
他忽地把头转向右侧,那里是一片草丛,有呼吸声。
他激动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内心充满狂喜。
太好了,宝在这里,她没事。
他举着火把靠近草丛,因为担心宝宝会再次跑掉,他刻意放软声音,极尽所能的呵哄,“宝宝不怕,我来带你回家。我什么都没做,只是你一个人的雄兽。”
他刚毅的脸上浮起如释重负的笑意,还有浓浓的宠溺,用火把照亮整片草丛。
看到那个人之后,禹的脸色变了,心也重新沉了下来。
那里确实有一个人,却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宝宝,而是只成年雄兽。
雄兽在他脚下仰面躺着,双目微阖,胸腔一起一伏,显然活着。
这个雄兽他认识,贞部落的首领幽。
山下一阵嘈杂,是登带着雄兽追上来了。
“禹,找到宝了?”
一群雄兽追上来聚集不远处,看着禹不善的脸色。
“宝受伤了?”登见禹不说话,以为元夕受了伤,上前几步,诧异地说道,“幽?”
他蹲下去用手探了探,鼻息微弱,但还活着。又在幽身上翻看了一遍站起来。
“腿上有伤,好像是被毒蛇咬了。”
禹目光凝重,也很焦躁。
他不知道该不该救幽。
如果救他,就会耽误找宝宝。
可如果不救,即便找到宝宝,她知道了也会生气的。她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医者父母心,虽然他并不理解何为医者,但父母心他是明白的。
“救他吗?”登用脚尖踢了踢毫无意识的幽,其实他的内心非常不想救。贞部落离他们很近的,如果幽就这么死了,贞部落没有主心骨,他们很容易收服贞部落。
这么浅显的道理禹岂能不知。
可他天生刚正,绝不会做这种趁人之危的小人行径。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要救他。他的宝宝说过,人命贵重,能救则救。
“找个人背着他先回去。”
禹带着人继续向山上走。
没有找到宝宝,他简直心急若焚。他已经预想很多种可能,却又极快否定。他的宝宝是好的,绝不会被山神收走的。
“宝宝,宝宝,听到应我一声儿。”禹开始大声的喊。
夜风把他颤抖的声音吹得很远很远,在寂静的山野里荡着回声。
先前他没有喊是怕惹来野兽,只有他一个人恐怕耽误了找宝宝。
登和雄兽们也一起喊着,声音在山谷间来回飘荡。
夜里很静,声音传得很远。
元夕在地上蹲着不敢动,连哭都压抑着,不敢弄出声音,生怕惊扰了什么野兽,再把她给吃掉。
那样,她再也见不着野男人了。
她真的好想念野男人,没有他在身边,她真的好害怕。
禹,你快来呀,你的宝宝要被吓死了。再不来,你就永远见不着你的宝宝了。
宝宝,宝宝!
她忽然听到喊声,喊的好像是她的名字。侧耳又仔细听了听,这次她确定的,真的有人叫她的名字,声音她熟悉无比,是禹啊。
她大着胆子站起来四处张望,她听到禹的声音了,禹在找她!
禹,你终于来了。元夕激动得就快跳起来,也不管人家能不能看得见,拼命挥舞着小手。
远处隐隐约约有亮光,她把手打开放在唇边,“我在这里,我在山上。”
山坡上急得就快自燃的禹猛然听到元夕的回应,动作极快地朝着声音来处奔过去。
他用尽全力奔跑,只恨腿长得太少,速度太慢,要是能背生双翼该多好。
终于,他看到他的宝宝。
她完好的站在小路上,脸上沾满泪水,毫发无伤。
禹停下脚步,后背已经被冷汗浸得湿透了。山风一吹,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刚才真的怕了,他还从未如此害怕过。无论遇到多么强大的敌人,他都毫无惧色。
可刚刚有可能失去宝宝的认知,让他知道什么叫害怕。
元夕僵硬的站在那里,多想扑进他的怀里,可腿僵直着根本动不了。
真是没用。
看着她的野男人快速跑上来,她内心无比安静,无比踏实。
只要有禹,她就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