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的目光沉着,身上气得凛冽而锋利,没有一丝慌乱。
野猪嘴里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四脚不断刨着地面,空气中尘土飞扬。
元夕紧紧抓住胸前的衣襟,心脏嘭嘭跳得极快。这可是野猪啊,一个獠牙就能要人命的畜牲。咋这么倒霉,还遇上它了呢。
老天爷,保佑禹平安无事!
野猪哪能知道元夕的担忧,重重地喷了口气息,像一只刚刚发射出膛的炮弹,动作迅速地向禹它们冲过去。
獠牙在阳光下,寒光森森。
她多想喊一声小心,可她死死咬住牙关。生怕自己的声音会分了禹的神,给他带来危险。
禹气息下沉,瞳孔微缩,在野猪冲过来就要撞上他的一瞬,向旁边轻轻一跳,双手握住标枪狠狠刺向野猪的颈部。
曾有人和她说过,禹是部落里投掷最准的野人。
今日一见,所言非虚。
他不仅掷得准,刺得更是精准。
不过一个呼吸的须臾,标枪把野猪的脖子直接穿透。野猪惨叫着剧烈挣扎,奈何头部被制,无力挣脱,只能徒劳地吼叫。
禹一击即中,却并不松手,继续用力,把标枪的另一侧狠狠扎入地面,相当于把野猎钉在了地上。
野猪脖颈被制,四脚用力蹬刨,却根本于事无补。
志瞅准时机,持着石斧冲上来,一刀砍在野猪脖子根处,殷红的血汩汩而出,很快染红地面。
野猪浑身剧烈颤抖,硕大的肚子一收一鼓,像面被敲破的鼓,苟延残喘。
志的石斧被夹在野猪身上,一时没能拔下来,登紧跟着冲过来,手中标枪刺中它下腹薄弱部分,直接穿过野猪腹部,钉在下面松软的地面上。
野猪嘴里的号叫声低下来,四肢蹬刨的力量减弱,随着地面被血浸染的面积越来越大,渐渐没了气息,豆儿似的眼睛没了光彩,尖利的獠牙也耷拉着,已然是他们的盘中餐。
这时,另一队野人已经把陷阱里的野猪治服,正在合力把它抬出来。
只用了差不多半小时的时间,就弄死两只大野猪。
两只野猪,差不多够全部落的人吃上几天。
野人们欢呼着庆祝胜利,浓郁的血腥味道充斥着所有人的鼻腔。
砍下两棵相对粗壮些的树枝,把野猪四脚绑在树枝上,再由野人们全力抬回部落。
禹扔下脏污的标枪,抓把土擦拭手上的血渍。
元夕呆愣愣地看着他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背着阳光挺立,脸上的汗珠不断滴落,双眸幽深中带着怜爱,嘴角的笑意温柔而宠溺,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光。
他卸下周身沉冷,恢复成她喜爱的样子。如果不是他身上还有残存的血腥之气,单看他脸上温柔的笑,仿佛刚刚戾气满满、杀伐绝断的人不是他。
她扑过去抱住他精壮的腰身,抬起头看着他,骄傲轻喊,“禹,你好厉害,杀死两只野猪。”
他抚摸她的脸蛋儿,看着她明亮的大眼睛浮上水雾,以为她害怕了,连忙细声安抚着,“不怕,有我在,不会有事。”
元夕眸中光华荡漾,笑容却比阳光更要晃眼,“我不怕,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不怕。”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全被哽咽淹没了。骄傲是真的,但害怕也是真的。如果野猪冲过去的那一刻,禹没能成功躲开,那样的结果,她不敢想。
她小小的身子颤抖着,紧紧抱住禹,她是真的害怕了!
原来打猎是件如此凶险的事情。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禹手执武器,英姿飒爽的将野兽踩在脚下的威武模样,却从未想过在将野兽踩在脚下之前的过程有多么的危险。
“宝宝是不是担心我?”禹一脸的志得意满,“我会保护好自己,也能保护你。”
元夕对他的关心让他觉得无比傲娇,心头一阵阵地激荡着热气,只觉四肢百骸舒爽无比。
“这还用问,当然是啊。你是我的雄兽,最关心了。”元夕对于他能问出这么白痴的话特别不愤,攥起小拳头在他胸前猛捶。
禹有着钢铁一样强健的体魄,当然不会把这点小力度放在眼里。他的母兽拳头都软软的,打在他身上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可她娇羞而矫情的作派,倒是让他喜欢得不得了。要不是出门在外,青天白日,保不齐直接摁倒。
粗糙的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晶莹,把人扣在怀里转身继续向前走,那里一片林荫掩映,太阳透过树叶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点。
“我们去找蔬菜,前面有一片很大的山谷,也许有你想要的东西。”
“好吧。”元夕乖乖地让他搂着,尽力跟上他有意放慢的步子,二人相依相携的进入山林。
为了猎野猪,禹用了石斧,又扔了标枪,眼下什么兵器都没有。若是进入深山,再遇上其他危险,恐怕会很难脱身。
先前那把石斧准确命中野猪,却因为力量过大,从斧柄处断掉了,而标枪虽然没有断,却因为沾染了血腥气不能再用,否则其他野兽嗅到血液味道很容易会找到他们的。
元夕紧皱眉头,这么笨重的武器实在不称手,要是有金属就好了。打造几柄干将莫邪那样的绝世神兵,禹定会如虎添翼、雄霸一方的。
由于她思索得过于认真,脸色也有些严肃,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连忙问她,“宝宝是不是累了,回家还是我背你?”
“不回家,还要去找蔬菜呢。”她拽着他的胳膊让他伏下腰,手脚并用地爬上他的背,“你背我吧。”
“好。”禹宠溺地如她所愿,把她擎上后背,双后托着她。
元夕趴在他宽阔的背上,怡然自得,小脑袋左右乱转,欣赏山中自然之景。
这里虽然遍布羊肠小道,却是来往的人兽自然行走形成,未经人工开采的山林,曲径通幽,线条优美。随处可见的参天大树,浓荫蔽日,树影婆娑。
如此质朴而自然的景致,在后世极为罕见。即便一些被称作原始森林的地方,也处处留下人工的痕迹,和这里完全无法比拟。
“禹,我给你唱个歌儿吧。”元夕看累了,软软的伏在他背上,细嫩的脸颊贴在他粗犷的背部,轻轻摩擦。
走了很远,天气又炎热,禹的额头泌出一层汗珠儿。可他浑不在意,让那些汗随意流淌,把全部的身心都放在元夕身上。
“什么是唱歌儿。”
“那天晚上的那个,就是唱歌儿。你要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