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虽然惊奇堂堂贵妃竟然问出这样的话,可碍于皇上在这里,只能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奴才该死,奴才与林昭仪,确实行过苟且之事。”
此话一出,林昭仪疯狂的怒喊:“你胡说,你胡说,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害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玲珑安抚着林昭仪,她已经没了力气,此刻只是嘤嘤哭泣。
侍卫的话令宸妃更有了底气,嘲讽道:“不知贵妃娘娘还要问什么,是不是还要问如何行苟且之事,在哪里行的苟且之事,皇上在这里,可别污了皇上的耳朵,这样的人,拖出去乱棍打死才是。”
萧云哲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虽然摸不透这个女人想干什么,但总归,她不会吃了别人的亏。玲玲前去禀报的时候,他竟然还有点担心她,现在看来,他巴巴的赶来,倒是让人笑话。
顾兮盯着侍卫:“你可知道,林昭仪从未侍过寝。”
虽然皇上在此不敢议论,但是每个人心里都十分震惊。
不管周围人的面面相觑,顾兮继续:“只要找人来验过林昭仪是否处子之身,你的谎言便会不攻自破。”
原来她打得是这个主意,可是将林昭仪没侍过寝的事情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
虽然大家心里都有数,可皇上还在这里,就当着他的面这样说,一点儿也不给他这个皇帝面子。
皇上此刻也不得发作,只能事后再和她算账。
宸妃虽然知道自从带回宫后皇上一次都没有来过依兰阁,可以为至少进宫前是碰过这个女人的。没想到,皇上竟然一次都没碰过。
难道皇上那方面有问题?皇上每次去她宫里都只是挑灯看奏折,总是她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皇上才上床。皇上也没碰过她。之事这样的事情她不能说,位及妃位,却从未被皇上碰过,这是多大的笑话。
她进宫的晚,却也靠着皇后升到如今的位置,因此,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得守口如瓶。可皇上竟然也没碰过林昭仪,宸妃不由得怀疑,莫非,皇上谁也没碰过,这个疑问在宸妃心里挥之不去,若是皇上从未行过云雨之事,那么登基三年却未有子嗣便说得通了。
只是这件事就算是真的,也不会被证实。除了林昭仪这样的,没有人会承认皇上从未碰过自己。
顾兮知道这样的事情当然不好往外说,只是她若要帮林昭仪,就必须如此。
那个侍卫显然没料到竟是这样,此刻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顾兮。顾兮却仍然步步紧逼:“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说?难道真要请宫里的嬷嬷来为林昭仪验明正身,你才肯说实话。”
侍卫眼里的星光渐渐黯淡下去,她看了一眼宸妃,宸妃狠狠的盯着他,眼里夹杂着恐惧,可更多的,是杀气。
侍卫缓缓垂下头:“是我想报复林昭仪,她曾看轻奴才,说奴才不过是一条狗,所以奴才一直怀恨在心,如今找到机会便向宸妃娘娘诬告林昭仪与我私通,宸妃娘娘不过是听信了奴才的话。”
字字句句,都在为宸妃开脱,都在求死。
顾兮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用,宸妃走的这一步,无论能不能诬陷林昭仪,这个侍卫都是死路,与嫔妃私通是死,诬陷嫔妃私通仍然是死,他今天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在她们眼里,一个侍卫的性命根本不算什么,为了她们的地位,有什么是牺牲不得的。
宸妃顺势跪下:“皇上,臣妾也没想到这该死的侍卫竟然敢欺骗臣妾,都怪臣妾,听信一面之词,冤枉了妹妹,臣妾这就给妹妹请罪。”
起身到林昭仪面前,正要给林昭仪跪下,萧云哲的声音适时想起:“今日的事,到此为主,以后谁也不准再提。”
说完看了一眼林昭仪,深沉的眸子没有任何波浪,仿佛被那个血淋淋的侍卫和满身伤痕的林昭仪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李华忠,着太医好生为林昭仪诊治。”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李华忠应着,身后的小太监便赶紧往太医院去。
至于侍卫,“拖出去乱棍打死。”
毫无温度的声音,听得人心惊。
林昭仪被搀扶着进了内殿,此时外间只剩下宸妃、顾兮和一屋子奴才。宸妃仍是娇滴滴的,“皇上可别生臣妾的气,臣妾只是一时糊涂。”
萧云哲竟然露出了笑容,“朕不会生气,你先回去,朕晚些过来看你。”
宸妃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萧云哲屏退了一众奴才,顾兮站在下首,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觉得朕很没用?”语气里的悲伤,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臣妾不敢。”毫无波澜的声音惹恼了萧云哲。
他捏住她的下巴:“你有什么不敢的,你都敢算计朕。”
顾兮下巴吃痛,只是不敢反抗,他是皇上,他要对她做什么都可以。她紧紧的咬着牙,一声不吭。
萧云哲每次看见他这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隐忍的模样都会毫无办法,他还是放开了她。下巴上的指印清晰可见,可她甚至都没有说一句痛。
是因为没人给她撑腰,他才会欺负她吗?后宫的女人家里都有朝廷的中流砥柱,他谁也欺负不得,说到底,是他窝囊。
“那个侍卫是无辜的。”顾兮半晌说出这一句。
萧云双眼凌厉的盯着她:“那你刚刚为何,不接着问下去?”
顾兮无言,她知道无论如何问,最终也不过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心中始终堵着一口气,堂堂后宫嫔妃,竟然如此作践性命。想必那侍卫受了威胁,无论如何,今日都不会吐露一个字。
但就算吐露了,皇上就会惩治宸妃吗?她的兄长,此时正在西境镇守。她又与皇后兰狼狈为奸。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动她,无论如何,牺牲的只能是那个侍卫。
“好生照顾林昭仪。”丢下这句话,萧云哲甩袖而去,留下顾兮一个人。
看着远去的身影,顾兮不由得有些心疼,他还小,堪堪十九岁,就肩负起了家国重任,他能理解他的无奈,甚至是今日对宸妃的放纵。
除了放纵,他别无他法。
晋国物产丰富,周边国家虎视眈眈。他需要镇守东南西北边关的大将,而宸妃的兄长,令西境的蛮夷闻风丧胆,一个女人的任性,不足以撼动镇西将军将军的地位,可是家人若有事,他在西境如何安心。
皇上考虑的,终究是整个国家。
若她,能切断前朝与后宫的联系,他,是不是就不会被束住手脚。远去的身影已经模糊,可她,已然默默下了决心。
太医给林昭仪看过之后,嘱咐了一些话便退下了。
此时内殿只有林昭仪和顾兮,林昭仪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眼里闪烁着光芒,定定的看着顾兮:“娘娘,您,您真的能让我出宫。”
顾兮看着她眼里的光,点点头:“这件事,急不得,你且慢慢将养,后面的事,我会安排。”
林昭仪挣扎着起身,顾兮赶紧扶她躺下:“这时候起来做什么,好好躺着。”
“我,我想给娘娘磕个头,和娘娘不过几面之缘,娘娘竟然这样帮我,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娘娘。”
“今日的事,原本你就是无辜,她们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林昭仪不解,“她们作践我,和娘娘有什么关系?”
顾兮看着在后宫生存了这么久,却还对这宫里的污秽一无所知的林昭仪,眼里满是羡慕,有时候糊涂,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罢了,你好好休息,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第二日清晨,顾兮早早的就候在重华殿。
昨天的事情没有成功,后来听说皇上也去了,皇后很是生气。为何从不管后宫的皇帝,近来越发的不正常。
看到下面立着的贵妃,自然又将一切都怪罪给她,眼里的怒火就那样盯着顾兮,生怕别人不知道昨天那出戏是谁导演的。
“贵妃今日这么早,来本宫这儿可是有什么要紧事?”皇后还是耐着性子问。
顾兮恭谨的站在下首:“回禀皇后娘娘,臣妾愚钝,为了哄太后娘娘高兴,一时兴起竟然提议去淮州行宫,现下考虑良久,臣妾对出行一事毫无经验,还请皇后娘娘做主主持,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实在能力不足。”
顾兮低眉顺眼的样子令皇后很是高兴,只是面上仍然严厉,“你可知道太后身子一向不大好,不宜远行,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谁来负责。”
“是臣妾的错,只是如今太后已经下了懿旨,还请娘娘费心赐教。”
皇后假意推脱了一番,便应下了这件事。
她本就是要自己来安排这件事,如今顾兮既然自己来求她,之前的事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天后一向不喜欢她这个皇后,若不是碍于皇上的面子,怕是连面上的功夫也不愿做。
太后要出宫,她不得不防。这些人必须都在她的视线里,只要离开她的视线,她便会不安。淮州那么远的地方,谁知道太后能在那里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来。
更何况还有这个讨人厌的贵妃跟着去。
如今顾兮给了她面子,她自然也会给顾兮面子,安排人的时候,将顾兮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