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程笑道：“小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可知道每个人活着都是不容易的。你好好待在这里，你可以看见满园桃花，你想着求这位花公子救你出去，你还有大好年华，可是万一那被你下了离魂茵的男子死了呢？他凭什么因为你的一点感应，一点怀疑，就被夺去生命，一切化为乌有呢？”

容敏道：“这是灵狐族的使命，多年前九天玉在人间乍现，就是因为我母亲没有及时找到，才致使天下大乱，如今九天玉又重出江湖，我一定不能让原来的事再发生一遍。”

花寻师觉得不可思议：“无论你的初衷是多么的伟大，你为了天下苍生，你为了平息战火，可这不是你可以随便伤害一个人的理由。我不觉得一个人的命同天下众生的命有什么区别。”

“区别？等你真正看到民不聊生和神州战火，你就不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了。”

花寻师皱起眉：“既然你不知悔改，就待在这里吧。”

容敏急了，又哭起来，眉间露出一点灵狐族的印记：“求你们，放我出去吧，九天玉重出神州，天下将永无安宁之日。”

她在结界里扑腾，杜程心烦意乱：“为什么九天玉就会让这世间民不聊生？不是灵力至纯的宝物吗？”

“因为人心险恶，越是灵力至纯，越是引人厮杀。如今的和平只是看起来没有波纹的海，但其实内里已经酝酿着惊涛骇浪，一旦有打破表面平静的东西出现，战争就又会重新燃起。更何况，不仅仅是人族，妖族，魔族，甚至神族，没有一个不想得到九天玉。如果要化解危机，只能毁掉它。”

杜程道：“九天玉好毁，但**和野心永远毁不掉。你母亲并非是没有来得及毁玉才致使沧浪之乱，而是这世间人心，根本不是你们灵狐一族可以掌控的。你今日毁了九天玉，明日说不定就说出现更多的珍宝，没有用的。我活了这么多年，走过的路总比你们要多一点，所以我奉劝你们一句，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不要以为这世间的事是你们能够左右的。”

“被你下了毒的男子如今在我的竹林幻境里，不过是个普通长明人，不必再多试探。”他垂着眼睛，“小狐狸，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决不允许再借着九天玉的名头杀人。”

花寻师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容敏收起泪，眼里露出一点欣喜：“真的吗，那花哥哥我还可以跟着你吗？”

花寻师本不信任她，当初也不过想看看她究竟什么来头，如今因为她反倒伤了景寒宵，于是心里更是不舒坦。

他冷着一双眼，拒绝道：“我本来是看你可怜才带着你，可现在你伤我朋友，那我也很难再假装无事发生，你我就此告别吧。追魂草回去小火烹一个时辰，混入蛇前子同服，可以达到最高功效，告辞了。”

他说完决绝转身，杜程也不阻挠，只说道：“且等一等，两日后等他伤好了，我放你们出去。”

花寻师礼貌颔首，看见杜程领口一道长长的伤疤。像是一道狰狞鱼骨攀附在细长脖颈上，触目惊心。他觉得不太舒服，于是顾左右而言他：“你把景寒宵放哪里了，他的伤，我或许可以帮帮忙。”

杜程挑了挑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伤露了出来：“你这榆木脑袋就别去给人家添乱了，我已经看过了，他死不了。你好好陪我喝两杯茶，要说我也已经很多年没见着生人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当孝敬孤寡老人，再与我说说你姑姑的事吧。”

他笑起来，眼下清灰似乎都少了些，那个女子毕竟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亮色，以致多年后哪怕是见到她的侄子，也觉得音容笑貌，如在眼前。

他觉得这是上天送他的一点点温暖，要比天界的瑶池，人间的烟火，都要美好。他苦苦追忆多年，如今看见花寻师，总觉得一切也并不是那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