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天易居
门口处堆放着四具尸体,红的发黑的血液沿着石板的缝隙一点点汇聚成血线。
一大堆的人拥挤在尸体边上,指指点点间不时小声谈论着,“好狠厉的手段,四人都是一刀致命。”
“岂止是手段狠厉,刚才那位披着斗篷的人必然是高手呀,你看他们四人的距离,那人一口气连杀四人,而四人连发声的机会都没有。”
“啧啧,多半是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了,那人必然是位顶尖的刺客。”
楚忘听着四周之人的窃窃私语,他推开前边的人,挤了进去,当他看见四人的尸体时,不禁楞了下,这四人皆是刚才议论万剑山庄之人,如今居然都死了。
“大哥,你可看清了那人的长相?”楚忘拉着身边一个人问道。
“哎呀,小二,你可不能这样问呀,我要是看清了那人的长相,那我还有活头不成?”被楚忘抓住的男子使劲摇着头,补充说道,“他披着斗篷,我可看不清。”
“那你可看清那人往何处去了?”楚忘蹲下身子,翻看了几眼尸体,两人胸口刺了一刀,还有两人直接割喉,刀尖一搓一切间形成的切口十分平整,喉管是被瞬间切断的。
显然,可以在短时间一刀封喉,定然是个老手了。
站在楚忘身侧的男人没有直接回答,看似无意的往南边望去。
楚忘立刻推开人群,大街上并无披着斗篷的人,他皱起了眉头,前边有四个官差朝着他而来,“该死,准会被敲一笔钱。”
冷刀如风,烈酒撕喉。
宋清扬一手握着短刀,一手提着酒坛子,眯着眼望向街尾。
刀锋之上有着一线的血痕,血液顺着刀柄漓下,他灌了自己一口酒,在街头尾停了下来。
“江湖隐,市井出”
他低语了声,一个纵跃跳上屋檐,沿着屋檐跑远。
街道上的人隔着老远的距离看着,当宋清扬跃上屋顶,他们随即惊呼一声。
沿着夜幕的降临,宋清扬解开斗篷,扯开裤腰带,站在江口边上,看着江面上的一轮弯月,他直接对准弯月撒了一泡尿,看着漾开涟漪的水面,爽朗的笑了声。
“当街杀人,你是疯了嘛?”在他的背后,叶云舒隔着二十来步的距离,皱着眉头问道。
“云舒,我对你说过,牛屠其实是有名字的。”宋清扬穿好裤子,背对着叶云舒开口,“好久没杀人了,真的很久了”
“你为何杀他们四个。”叶云舒见宋清扬穿好裤子,便是慢慢的走了过去,“平白无故的杀人可不是你的作风。”
“没什么,只是他们的话让我记起了以前痛苦的事情。”宋清扬扬起了自己的下巴,扭头冲叶云舒露出怅惘的笑,“是不是太冲动了?”
“嗯,太冲动了,你想杀天下会的王彦就该本分些。现在还不是一腔怒血就杀人的时候,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毕竟是心无根性之人的行径,可你不同,王彦是头老狐狸。”叶云舒看着宋清扬的笑容,有些难过,她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整个淮阳都是天机阁的影卫,现在江湖各大门派都在找你。”
“我宋清扬好歹也是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可如今却要夹着尾巴做人。”宋清扬自嘲的笑了声,摊开自己的手,“我这些年来其实一直在找一个人!”
“什么人”叶云舒疑惑的问道。
宋清扬摇了摇头,叹气间闭上了眼睛。
“清雅,你又在想什么呢?”
“哼,不告诉你!”
“哟,小妮子还有心事了,莫不是思春了”
“哥哥,你要是再口无遮拦,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他叫什么?我去杀了他!”
“云郎,他叫云郎他说会娶我的会的”
“云郎,我在找这个人!”宋清扬睁开了眼睛,压低了嗓音说道。
叶云舒皱了下眉头,宋清扬口中之人连全名都没有,她迟疑了下,问道,“清扬,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是嘛?”
宋清扬沉默了下去,自己妹妹临死也没有说出那位负心汉的名字,他怀疑自己父亲走火入魔之事被泄露正是由于此人。
“嗯,我那傻丫头来不及告诉我。”宋清扬扬起头又灌了自己一口酒,发狠道,“那叫云郎的狗东西从清雅嘴里骗走了万剑式,还有我爹走火入魔的事情。”
“万剑式?可是万剑十六式?”叶云舒盯着宋清扬,开口说道,“前些日子,我听人说有人在飞阙楼用了一招剑十三。”
宋清扬猛地扭头看向叶云舒,瞳孔散开,嘴角有些哆嗦道,“是谁?你可知道是谁?我万剑山庄的万剑十六式从不外传。”
“听说是个出手阔绰的公子哥,天下会和淮阳商会同时对此事出手。”叶云舒回忆的说道,“此人听说还和天易居的小二有些关系,就是上次喝酒不醉的那个小子,好像叫做楚忘。”
“楚忘?你了解他嘛?”宋清扬轻念了声楚忘的名字,凝视着叶云舒的眼睛,有些着急的问道。
叶云舒摇了下头,只是个新来的小二而已,她倒没怎么注意,要不是苏丫头要和楚忘结婚,她可能连楚忘的名字都懒得记。
“听苏丫头说是从一小村庄出来的,大概是和李子可有些关系。”叶云舒沉吟的说道,“我倒是可以向苏丫头探探口风。”
“不用,我去把他抓来,他要是不老实交代,我就杀了他。”宋清扬咬牙,袖口露出一截刀光。
“不可鲁莽!”叶云舒一把按住宋清扬的手腕,冲宋清扬使劲的摇了摇头,“你要是想杀王彦,就该老老实实的等待机会,而不是意气用事。”
此番话让宋清扬双眼中的杀气慢慢敛去,他松开握着短刀的手,僵硬的冲叶云舒点了下头。
“你等等我,苏丫头和赵老头儿都在天易居酒肆,我去问问他们俩人。你不可鲁莽行事,如今淮阳局势错综凶险,一步错,步步错!”叶云舒轻轻拍了几下宋清扬的肩膀,转身走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