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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卫真下意识地低头一避,电光火石之间,方才那人已蹿至他跟前,铁腿一抬,便要将他踢下去。

卫真头一低,腰一矮,便要避过他的腿。

却是一个不慎,竟从车辕上跌下去。

那人抢过缰绳,嗤笑道:“三脚猫的功夫。”

卫真怒极,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跃而起,纵身一飞,攀上车厢。

那人正是喻意,见状咦了一声,却将马车驱得飞快,企图将卫真摔下来。

卫真却也不急,只好整以暇地翻进车厢里,嘲笑道:“我倒要看你去哪里。”灵石镇就那么大,道路又不复杂,哪个傻的才来抢马车。

喻意恼了,一勒缰绳,骏马咴叫一声,停下来。

他跳下马,朝卫真勾勾手:“下来打一架。”

卫真安然不动:“不打。”

听得马叫声,沿街的商铺倒是纷纷撩开帘子,钻出些人头来看热闹。

喻意赶紧掩了脸,跳下车去,转眼消失在巷口里。太大意了,没想到这人竟然身轻如燕,功夫竟是比卫英好得多。

卫真嗤了一声,从车厢里钻出来,照旧驱车前进。

苏家鞋袜铺隔壁的房屋院门大开,卫真停下车,见卫英正忙着指挥送家具来的人,将家具放在恰当的位置上。前院已俨然布置成厅堂的样子,香案高背椅花几无一不齐全,两侧各放置一座屏风,款式虽普通,是猫滚绣球图,但胜在有雅趣。

卫真望一眼里头,只见苏掌柜披着斗篷,坐在绣墩上,抱着手炉,咏雪站在一旁。未来主母亲自来监工,还有什么不确定的?卫真顿时笑开花,叫来卫英一起将车上的书画悉数抱进去。

苏云落疑惑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卫氏两兄弟,以及面前的一堆书画。

卫真恭恭敬敬:“苏掌柜,这些皆是公子最珍贵的东西,以后就交给您了。”

苏云落看到她画的那副寒梅图放在最上头,不禁莞尔一笑:“辛苦你了。”

听听,这活脱脱是主母的语气了。卫真卫英相视而笑,只觉着这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便不过如此了。

却见苏云落瞧一眼里头,道:“已布置得差不多了,可以将你们公子抬过来了。”

的确布置得差不多了,只要烧上地龙,便是一间温暖的房屋。

呃……苏掌柜亲自监工,是要速速将自家公子搬过来吗?卫氏两兄弟不得不垂头丧气地跟在苏掌柜后头,进了苏家鞋袜铺,将面色不虞的公子从榻上扶起来。

顾闻白一步三回头:“落儿,那头果真布置好了吗?”

苏云落面上柔和:“自是布置好了。那边的灶房还没有修整好,我到灶房吩咐辛嫂子熬一些温补的汤与你吃,你且放心去罢。”

既得落儿的承诺,顾闻白放心地跨出苏家鞋袜铺的门槛。

他不晓得的是,他才一走,苏云落便半靠在迎枕上,长长地吁了一声,而后道:“咏雪,且煎些花茶来。”动了情思可真不易,她这一天累得够呛,素日里喝的花茶、美容觉竟通通被搁置了。且在顾闻白面前,她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时刻姿态优雅,这一日下来,将她的脖子倒是绷得累极了。

咏雪才煎得茶来,就见娘子已沉沉地闭着双眼,气息均匀。她不禁莞尔一笑,轻轻帮娘子盖好裘毯,再转身往灶房去。

娘子方才承诺的温补汤,可不能少了。

顾闻白躺在布置得十分雅致的房中,眼巴巴地等了许久,仍是不见苏云落过来。卫真卫英在归置书画,已经差不离了。眼看天色将暗,顾闻白便让卫真先回去。简言的肚子那么大了,不能没有人照应。

卫真却摇头,将方才过来时有人欲劫马车的事情说了:“我看还是守在公子身旁较好。”毕竟自家弟弟不靠谱。

卫英闻言,问:“那人是不是眼似牛眼般大小,招风耳?”

得了卫真确定,卫英恨得牙痒痒:“那厮力大无比,我差些落了下风。”

是明明落了下风。顾闻白看他一眼,没有揭穿他。到底也没让卫真回去,这段时间风云诡异的,他还有事让卫真去办。

小睡了一觉的苏云落神清气爽,只觉得眉眼都舒展了不少。她吃了一碗银耳羹,又重新洗漱过,坐在妆台前梳发。

思来想去,还是让咏雪梳了朝天髻,上头只着两根素雅的羊脂玉的钗子,耳环却用的小粒珍珠做成的流苏。仍旧是描了细眉,打了一层薄薄的粉,口脂沾的玫瑰粉。

至于衣裳嘛……

她在笼柜里翻了又翻,最终翻出一件藕色的高领袄子来。高领的袄子一穿,下面配上同色的袄裙,系上羊脂玉的禁步,再配上同色的花鞋。

还是没有动弹,仍旧坐在镜子前左思右想,最后让咏雪将之前顾闻白送的暖玉翻出来,挂在脖子上。

总算是好了。咏雪的嘴儿抿了半天,眼儿里含着笑意。苏云落瞪她一眼,故意斥道:“去拜访邻居,可不能草草了事。你,快去重新梳洗梳洗。”

咏雪终于笑了出来:“娘子,顾老师眼里只有您,咏雪再怎么梳洗,也只是个烧火丫头。”末了还补上一句,“娘子,外头下着雪,天儿可冷呢,您不怕被冻坏了?”

顾闻白房里不是有地龙吗?她穿那些裘衣斗篷早就穿得不耐烦了,写起字来都不方便。

但想起若是受了风寒,涕水四流的样子,她还是披上了斗篷。

苏云落过来时,身后的咏雪拎着食盒,还拎着一方小小的木匣子。门前却站着两个小厮模样的男孩,见苏云落,二人竟是吓了一跳。这不是将前主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黑罗刹吗?

苏云落也面露疑惑,这两个男孩不就是于扶阳之前的小厮?怎地帮着顾闻白看起大门来了?她可记得她已经将卖身契还给他们了。

卫英忙迎上来,给苏云落介绍:“苏掌柜,这是新来的小厮。高一些的叫小瓜,矮一些的叫小果。”

这名气取得,倒是很大俗大雅了。苏云落还是忍不住问他:“顾老师取的?”

卫英摇摇头,面露得意:“是我取的。”

一旁的咏雪忽而庆幸,自己是被娘子买回去,不然落的下场便与小瓜小果一般了。

卫英教导小瓜小果:“这位是苏娘子,以后你们要听她的话。可省得了?”这两个男孩也怪可怜的,听说几日前才被卖出去,没几天主子就消失了。好在卖身契给了回来,爹娘才见了一面,给了两顿饭吃后,又将他们带到牙行插价售卖。

小瓜小果忙忙点头,黑罗刹的话谁不敢听?

看到他们眼中的敬畏,苏云落没揭穿他们,自与咏雪进去了。

经过一番大修,此时的小院已与之前大有不同。地上是新铺的青砖,绕着围墙新做了一圈花圃,里头预备种青竹与芭蕉,此时泥上薄薄的积了一层雪。紧挨着花圃是一口井,用木板盖着。

苏云落一路进去,因没戴风帽,青丝上落了几点寒雪。撩开帘子,进得热乎乎的起居室时,寒雪融化,从她的额头上流出一点化的水来。

糟了!她新梳的妆!苏云落不禁用衣袖掩面,差些想逃出去,才转身就瞧见咏雪疑惑地看着她。苏云落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周遭:“这地龙修得不错。”

那头顾闻白早就挣扎起来,含笑看她:“落儿,你来了?”

屋中没有旁人,咏雪放下食盒与小木匣,自动退了下去。地龙烧得旺,顾闻白里头穿一件中衣,外头披一件薄棉袍。苏云落却不应他,走到屏风后的衣架处,将斗篷脱下,露出里头精心挑选的衣衫来。

她从屏风后走出来时,顾闻白的眼睛猛然一亮,不禁叹道:“落儿,你好美!”

苏云落落落大方地接受了:“承蒙夸奖。”她边说着边走近他,在他面前的绣墩坐下,取出食盒里的汤盅来:“新熬的汤,快喝了罢。”

顾闻白这回没厚着脸皮让她喂,而是痛快地一喝而尽,而后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小木匣:“落儿,那是什么?”

“新居礼。”苏云落十分坦然,将小木匣打开,展示与顾闻白看。

却是一沓不曾书写过的纸。

纸是上好的谢公笺,深红色,整整齐齐地码在小木匣里。

不管是落儿送的是什么,顾闻白都欢喜。他正要接过,小木匣却被苏云落牢牢地拿着。他不解,却见苏云落狡黠一笑:“前些天,我在你的案桌上发现了一本手抄的话本子,话本子写得不错,我很喜欢……而后我经过对比,发觉上头的字迹,与你的十分相仿。”

顾闻白的神情忽而变得呆滞起来。

苏云落察言观色:“是以你再写一本罢?”

顾闻白的手缩回来,闷闷不乐:“不是我写的。”落儿竟然喜欢好友写的话本子?虽然他亦有鼓励好友大胆写下去,但是一股酸意还是弥漫在他心头。太难过了。

有一瞬间的静谧。

小木匣停在半空,很是尴尬。因烧了地龙,并没有火炭的爆破声打破尴尬。

苏云落若无其事地欲将小木匣收回来:“既如此,那这谢公笺便不送你了。”

顾闻白总算从酸意中清醒过来,将小木匣抢过来:“虽然不可以写话本子,但是我可以给你写情话,每日一段,不重复。”

苏云落的表情勉为其难:“倒还可以。”

顾闻白当下便要起身研墨:“我这便写。”

苏云落将他按下:“不忙。不过,你的好友是不是经常写话本子?在哪家书坊出书?若是他穷困潦倒,我倒是可以让李遥帮他,这般好的话本子,理应能大火。若是每本能赚上一百文,便能让他衣食无忧……”在商言商,她一向是一个很合格的商户女。

顾闻白:“……”假如他被醋意活活淹死的话,不晓得值不值得?

难不成,落儿是看了那话本子才与他相好的?思及此,顾闻白的一颗心似沉到了大海里,暗无天日。

见他面色不虞,苏云落尤不自知,而是看着他的下巴半响,才讶然道:“你刮胡子了?”

顾闻白忍住心疼,勉力点点头。

苏云落便道:“还是刮了好看些,这几日看着怪邋遢的。”

又是一箭穿心,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暗伤在内。

顾闻白觉着自己理应寻个地缝钻进去,而不应躺在榻上。他喉咙涩涩的,欲问苏云落是不是因着那话本子才喜欢上他,忽而卫英在外头道:“公子,大哥回来了。”

他才强振起精神来,与苏云落道:“之前我们夜探黄家时,发觉守卫众多。那时我便觉着甚是奇怪,黄家虽富,却还没有到需要那么多护院的地步。如此多守卫,定是有蹊跷。刚好我们之前与常帮黄三跑腿的一个人搭上了,便使他去打探。方才我差卫真前去问那人,现今应是有消息了。”

他说话忽而有些喘,苏云落听完,下意识地伸出柔夷,轻轻帮他抚了抚。

顾闻白忽而精神一振,气色都好了起来。

卫真与卫英进来了。

果然,卫真道:“那刘壮说护院主要是守卫着一处偏僻的院子,里头到底是什么,他无法靠近也无法进去,是以并不省得。但是,黄盛福却因为黄三将我们引到黄家去大闹一场而责骂了黄三。黄三一向得他宠爱,是寄予厚望的女儿,他因此事责骂黄三,定是蹊跷。”

卫英想了又想:“难不成,里头私藏了火药?”

顾闻白摇头:“那院子里皆是明火,不可能是火药。”

卫真自请缨:“到底是什么一探便知,今晚让属下去一探究竟。”

顾闻白脸上忽而浮起一丝笑容:“我自有一个极好的人选。”

一只茶杯朝喻意扔来,落在他的额上,撞出一点青影来。

“废物!”喻明周骂道,“让你去取几幅画都取不来。”

喻意垂着头:“那人身手不凡,又是在大街上,倒是不好办。”之前他帮喻明周做坏事,被抓过一次。那衙役都说了,只要二百两银便可以将他赎出来,但偏生喻明周不肯,与那衙役讨价还价了半个月,压价到五十两,才将他赎出来。虽然在牢里没受刑,但吃了半个月的清粥,饿得见到老鼠都想逮着了吃。

喻明周怒火更盛:“那你说,该如何去黄家?”

喻意的头垂得更低:“您定是有办法的。”黄三姑娘非主子不嫁,这还不好办?

喻明周磨着牙,盯着喻意半响,最后喘着气道:“办事不力,这个月的工钱没有了。你到下头去,寻那小二,让他买几盒镇上最好的点心来,账先让他们垫付。”

“是。”喻意自领命去了。

听得喻意的话,胖小二睨着眼,看着他半响不作声。

解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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