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珏细细地观察着子车言的面部表情，越看越觉得这人真好看。所有的五官拆开了好看，合起来还是好看。这种好看跟女子的美丽完全不同，他更像是悬崖峭壁上的孤松，亦或者是悬于碧空的一轮烈日，耀眼却又孤独。

这样一个人，有必要跟自己玩什么阴谋吗？莫小珏瞬间推翻了之前的猜测。

她丝毫没意识到，当她仔细观瞧着子车言的时候，对方星河般的眼眸也在注视着她。

“看够了吗？”子车言幽幽的问道。

莫小珏觉得有些尴尬，清咳了一声。既然对方愿意谈条件，自己也应该有些诚意。

“我打了小德子。”莫小珏坦诚以告。

“他本来就欠揍。”子车言向前迈了一步，距离莫小珏还有五步远。

“我还想杀你灭口。”莫小珏觉得自己诚意十足。

“你杀得了？”子车言挑挑眉，又迈出了一步。

“你的车夫好像被我困住了。”莫小珏后退了一步，对方气场有些强，顶不住。

“那是他无能。”子车言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向前迈了两步。

“你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莫小珏有些糊涂，这人难道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下属吗？

“因为我人俊心善？”子车言距离小珏只剩下两步。

“咳咳，你说的条件是什么？”莫小珏不自觉的又往后退了一步，不知对方步步紧逼是何意。

“我还在想…”

子车言突然蹭蹭蹭迈出三步，脚尖对脚尖的站在莫小珏面前。

“你为何要离我这么近？”莫小珏不解的抬头，发现对方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明亮，忙收回视线。

“离得近，才能看的清。”子车言面色不变。

“看清什么？”

“看清莫小姐眼睛里的诚意！”

人的容颜，有时候就是一把利器。

若是换做旁人，与子车言如此近距离的对视着，能有几人不为他绝美的容颜痴狂？大部分女子极有可能会崴脚装晕直接往对方怀里倒，性子再猛一些的，说不定就像澹台凤冉一样，直接扑上去啃他个七荤八素。

秀色可餐，大概讲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莫小珏几世为人，心性还算坚定。即便是这样，此刻的她，心里已经不自觉的跟子车言拉近了距离，就连说话都带了几分难以言说的亲近。

子车言对莫小珏这份亲近十分满意。

看来她真的是忘了三年前的事情，这样挺好。

这一次，他慢慢来。

但是也不能太慢，听说有人都抬着彩礼上门求亲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个家伙眼光确实不错。

面前的姑娘，眼睛里有些迷茫，她不自觉的咬着下唇的模样，透着几分可爱。

有风从门缝里吹进来，莫小珏的一头青丝开始飞舞，有几缕发丝拂过子车言的面颊。

子车言只觉得脸上有些痒痒的，然后心里也开始有些痒。他有些难以自制的低下头。

“那你先想着，我回去了。”莫小珏突然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子车言的唇从她的发顶略过，她没看见身后的旖旎画面，只是伸手去拉门闩。

咦？这门闩啥时候插上的？

子车言在她背后轻轻说道：“好，我想好了就告诉你。”

莫小珏拿出手帕遮住面容，然后打开了房门。

车夫还在紫电樊笼里，做着无用的抵抗。

他看着那抹身影飞过墙头，混身顿时一松。樊笼消失，所有的声音都回到了耳朵里。

随即，车夫有些困惑，皇宫不是在那头么？公主怎么去了另一边？掩人耳目？

子车言走出了屋子，看了车夫一眼。

车夫面无表情的回到马车上，靠着车门闭上了眼睛，他一点都不好奇好吗？

子车言飞身上了房顶，遥望着皇宫的方向，陷入深思。

车夫没睁眼，却是在心里嘀咕，公主刚走，这就开始相思了？

年轻人的世界，搞不懂啊……

头顶月光如水，洒落人间。

莫小珏回到自己的院子，总觉得刚才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总之，只要和子车言在一起，她的脑子就有点不好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美男效应？

所以东方云溪说，都城里有位姑娘为了子车言发疯砍伤自己是真的？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等等，为何她现在已经忘了那人的模样？哦，不，那不是个人，那是个神！他长什么样子来着？是不是比子车言还要好看？

夜很静。

莫小珏翻来覆去睡的很不踏实。

梦里，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袍面容模糊不清的人对着她咆哮：“你怎么可以忘了我的模样！”

画面飞转，子车言出现在她面前，无比深情地说道：“你是不是在找我？”

莫小珏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在梦中大喊大叫，鼻涕眼泪横飞，“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在哪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算是分别，难道不应该跟我说一声吗？？你就是个王八蛋！胆小鬼！”

过了一会，她趴在地上嘤嘤嘤哭起来，“为何以前对我那么好？为何又突然消失不见？难道这真的只是神与人的一场游戏？我不信！我不信！”

画面不停的转换，她又看到了一位比音韵公主还要美丽的女子，她的身边站着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他们站在一片星辰大海当中，深情相对。

突然有一颗星星剧烈波动，炸裂开来，然后无数个星星跟着剧烈波动，轰隆隆…整个世界变成了废墟。

男子消失不见，只余下女子一脸的悲伤。

那女子的胸前，有一颗珠子在不停的闪耀着红光…

黑暗中，莫小珏呼吸急促，眼角有泪水溢出。她大半个身子蜷缩在毯子里，胳膊放在身侧，双手紧握，微微有些颤抖。

她胸前薄薄的衣衫下，有一点红光亮起，熄灭，又亮起，又熄灭…如此反复不知道过了多久。

叮的一声，红光大盛，笼罩了莫小珏的全身。

如果月非凡在这里，他就会看见，那个带着翅膀的小人也被笼罩在红光之中。

紫金色小天使，嗖的一声飞入了莫小珏胸前的红色光点中。

又过了很久，有一个小小的黑点从那光点中滚了出来，而且越滚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巴掌高的小人。

小人抬了抬腿，动了动胳膊，伸了个懒腰。似乎又想到什么，小人伸手在自己胯下一摸，满意的点点头。

小人又四处找了找，最后哼哧哼哧从莫小珏身下拽出一个皱巴巴的白色手帕。

它凑上去闻了闻，还好没啥奇怪的味道。

也不见它如何动作，那手帕变成了一件连体衣，小人把衣服穿上，转了个圈圈，非常满意。

然后它哼哧哼哧爬到莫小珏身上，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窗外，月光皎洁。

隐隐有药香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