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铃并未发现孟婆与迟雪之间异样的氛围,而是在微微点头后,看向迟雪问道:
“雪公子,奈何桥就在前方,你想要带走什么东西?”
孟婆听见双铃唤黑袍少年雪公子,本还有迟疑的神色渐渐转为明确。
不会有错,这黑袍娃娃,就是当年迟莲带回来的孩子。
“魂魄水。
不知可否劳烦孟阿婆帮忙舀一些?”
迟雪说出这句话时,嗓音明显带着一丝极浅的哭腔。
当时他父母殒身之时他没有哭过,被妖族中人欺辱时,他也未曾哭过。
偏偏,看着面前这个曾经给予自己诸多温暖的老妪,他积压已久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
“孟阿婆?雪公子,你与孟婆这是早就相识了?”
双铃有些惊讶,毕竟自她记事起,就没瞧见过孟婆与什么人关系较为亲密。
除了,那个被孟婆抚养了一万年,在三千年前最终因病去世的女人。
好像是叫什么迟莲。
“莫非,雪公子是迟莲的后代?”
事实被双铃猜到,孟婆也不再遮掩。
“公主所言正是,迟雪他,正是迟莲所出。
不过其中缘由老朽不便向公主道明,还请公主见谅。”
说罢,孟婆伸手拍了拍迟雪的胳膊,示意他跟着她前去奈何桥。
魂魄水就是奈何桥下那条冒着白色烟雾的莹绿色河流内的水。
鬼族奈何桥,桥上管的是人族的投胎轮回。
桥下,管的则是天族、妖族、鬼族的魂魄轮回。
迟雪想要在这里,再见他父母最后一面,便只能求助于孟婆。
素秋看着往奈何桥桥下去往的一老一少,目光微怔。
没想到,这孟婆还真的和迟雪有些关系。
并且,关系看来还匪浅,迟雪那厮都叫上孟婆阿婆了,应当也算孟婆半个亲人了吧。
素秋望着那一老一少的同时,双铃的目光也一直落在奈何桥桥下。
想来,迟雪使用化名应当是为了遮挡些什么事情。
迟雪说他是妖族中人,那他的生父,应当就在妖族。
三千年前迟莲的死,估计只是一个她离开鬼族去往妖族的幌子。
但现今迟雪都来孟婆这里求魂魄水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一次,迟莲是真的殒身了。
就是不知道迟雪的生父是谁
岸上的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奈何桥下的一老一少也已经开始了动作。
孟婆从腰间取下一个通身黢黑的葫芦瓢,往魂魄河内舀了一瓢。
随后又向迟雪要了一滴他的鲜血,将鲜血放入葫芦瓢内的魂魄水中。
本是发着幽幽绿光的魂魄水,与迟雪鲜血相交融的一刹那,两道人影骤然从空气中出现,落在迟雪身前。
那两人,正是迟雪的生父与生母。
孟婆瞧着黑袍少年的眼框骤然变红,朝着空无一人的空气中看了一眼后,拍了拍迟雪的肩膀叹气道:
“孩子,他们的魂魄只能停留住一刻钟的时间,好好珍惜这一刻钟吧。”
说罢,孟婆拄着拐杖慢慢往岸上走。
素秋看着迟雪一人对着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伸出手,眉头微皱。
奇怪,迟雪这是在做什么?
双铃感受到身侧白裙少女的疑惑,出声替她解惑道:
“魂魄水与血液相融后,可以将献出血液之人的至亲召回半个时辰左右。
期间,召回的魂魄,旁人是无法看见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以这种方式再见阿兄一面,可他离去的方式连魂魄都无法剩下”
说着说着,双铃的眼框又兀地红了起来。
只不过这次,她未让泪水留下,而是强硬地收了回去。
素秋感受到双铃的悲伤,走近她,给了她一个轻微的拥抱。
“生死有时,聚散有时,双铃公主,莫要再想了。”
说罢这句,素秋很快松开了怀中绿裙少女。
她不太擅长安慰人,只能尽自己所能安抚一下这个刚刚丧亲的可怜少女。
双铃身为鬼族公主,平日里最是注重规矩体统,因而她极少与人有过这般亲密的动作。
她生母去世的早,生父又是一个冷性情的人。
只有她的孪生阿兄曾经给她过这般温暖的拥抱,如今面前这个白裙少女,则是这七千年岁月内,第二个给予自己温暖的人。
动容于素秋对自己的关切,双铃看向面前的清丽少女,感动回道:
“多谢素秋姑娘的好言安慰,也莫要再唤双铃为公主了。
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唤我名讳的。”
素秋瞧着双铃这般情真意切,也只是无奈点头。
此时孟婆也已经拄着拐杖走到她们身侧,目光落向奈何桥下站着的迟雪,浑浊的老眼内闪过一丝心疼。
不过等她将目光收回,瞥见身侧的白裙少女后,孟婆眸内又有些明灭难懂。
先前迟莲殒身后,她曾经替迟雪算过一卦。
卦象显示的是,迟雪会有一死劫,不过若是幸运,能够得到贵人相助。
本来她算到的贵人,是鬼族公主双铃,不曾想,现今看来,似乎有些轨迹发生了变化。
很明显,这个白裙少女与迟雪的关系更为亲近。
替迟雪解了死劫的人,应当就是这白裙少女。
不过奇怪的是,说起来她也在鬼族值守三万年了,却无法看清这少女的修为如何。
看来,这少女的真实身份,怕是不简单。
迟雪并不知晓岸上的一切,此刻他正红着眼框与自己的父母说着话。
变为魂魄体的迟莲看着面前这个变得脆弱不已的儿子,想要伸手抚摸一下他面庞,右手却直接从迟雪面上穿过。
见此,若青莲般的女人眸内闪过一丝哀伤,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阿雪,这些日子内,你过的可还好?”
“挺好的,我遇到一个十分强大的人,有她护着我,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
黑袍少年压抑沙哑的声音内,显然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不好,其实他过的一点都不好。
没了他父母的庇佑,在妖族内,他就像一棵浮萍一般,任那群夺权之人摆弄。
先前对他和颜悦色的人们,一夕之间变了面孔。
陌生到让他害怕不说,还想要取走他的性命。
他真的,很想念先前的日子。
快穿之每天都在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