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月光洒落在地面，断成两截的汽车、身首分离得尸体、寂静的酒吧以及悠然靠坐在酒吧外的瑞德，构成了一幕怪异荒诞的场景。

“埃尔纳多，是这个名字吗？现在是晚上九点，你还可以维持这个念能力多久。”瑞德将伤口包扎好，平静地说道。

他之前试过用「圆」感知酒吧内部，但却发现感知无法探入酒吧分毫，也就是说对方的「发」笼罩了整个酒吧，他不信对方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咔——吱”

沾满血迹的百叶木门向外打开，一个竭力掩饰眼中恐惧的年轻男人，被一根诡异的血肉触须缠住高举在门前。

瑞德认得他，他是玛瑞娜的同事，之前也来过瑞德住得酒店。

他们难道还没死，只是被控制住了吗？瑞德眯了眯眼睛想到。

“怎么？你不会觉得我是那种舍己为人的英雄吧。”瑞德淡然说道。

在确保自己的安全之余，如果有能力的话，他不介意客串一把英雄，但舍己为人就算了，他很珍惜自己的性命。

年轻男人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说什么，他很清楚，两人立场互换，自己也会这么选，何况就算瑞德进来了，自己估计也难逃一死。

“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转达给你的家人吗？”瑞德看了眼默不作声地年轻男人问道。

年轻男人眼睛一亮，就要说些什么，一条触须突然自他胸口透出刺穿他的心脏。

他徒劳地张了张嘴，眼神逐渐黯淡，头颅无力地垂下。

“啪——”

触须像是挑衅一般，将他的尸体扔出门外，瑞德平静地伸出手接过放在一旁。

然后第二个人被触须高高举起放在门前，像是在等待瑞德的选择。

瑞德只是沉默地看着对方，这个人叫佐恩，因为他说话很直显得有些憨憨，所以瑞德记住了他的名字。

“帮我告诉我父，唔……”佐恩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见到瑞德立刻快速说道，可惜下一刻触须就穿透了他的胸口，强行终止了他的遗言。

瑞德平静地看着他点点头，佐恩眼中带着一丝心安垂下头颅。

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这期间有人向埃尔纳多大声乞求，有人痛诉瑞德的自私，也有人冷静地交代无法说完的遗言。

瑞德没有再说过任何话，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被举在门前，平静地看着他们被杀死，平静地接过被挑衅似的扔出来得尸体。

最后是玛瑞娜，她一声不吭地被触须举起，她没有看瑞德，而是看向了瑞德身旁的同事尸体。

瑞德也没有看玛瑞娜，他的眼神像是穿过了酒吧的阻隔，直接看向了躲在里面的埃尔纳多一般。

“呵～”他忽然轻笑了一声。

“你知道吗，我忽然想起了我六岁的时候，被一个叫拉兹的家伙绑架了，那时候我为了自救，狠狠地给他来了一刀，可惜最后没能杀掉他，反而还激怒了他，

他当时随手干掉了一个路过的陌生人，然后问我是否会感到内疚，还说这个人是因为我鲁莽的行为而死的，

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吗。”瑞德的眼睛看着玛瑞娜问道。

玛瑞娜知道他不是在问她，而是在问躲在自己身后的埃尔纳多。

“我当时告诉他：我不会为一个施害者承担内疚，但如果有机会，我会替她杀掉你，仅此而已。”瑞德注视着玛瑞娜说道。

玛瑞娜嘴角忽然绽放出一缕笑意，因为她知道这次他是对自己说的，紧接着这一缕笑意就永远凝固在了脸上。

“哗、哗、哗……”

贝壳酒吧内忽然发出一阵河流涌动的声响，接着瑞德就感觉到酒吧内的感知屏蔽骤然消失，一股血水如同奔涌的河流一般自酒吧门口涌出蔓延向街道。

“哒、哒、哒……”

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踏着血水自酒吧内走出。

瑞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晃了晃手中的长刀说道：“遗言。”

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对方说出第一个字，自己就会砍下他的头颅，让他也尝尝带着遗憾死去的滋味。

埃尔纳多伸出双手取下兜帽，露出一张遍布疤痕的脸孔，刀痕、灼痕、腐蚀痕，你几乎能在这张脸上找到任何种类的伤痕。

瑞德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丝毫不为所动，更惨的他都见过，就在镜子中。

埃尔纳多什么也没说，只是仔细地看了看瑞德，像是要将他的样子刻进心脏一般，然后对瑞德咧了咧嘴，骤然爆发念。

接着在瑞德皱起的眉头中，将手指刺入了心脏。

瑞德紧盯着对方倒下的尸体，他不认为一个承受了如此多折磨还依然活着的人，会就这样自杀了。

“哗、哗、哗……”

地面上四下流淌得血液忽然如同被吸引一般躁动地向着埃尔纳多的尸体涌动而去。

“嘶——”

一条巨大的血蟒带着一股不祥的念，自埃尔纳多干瘪的尸体中盘起，嘶吼一声便向着瑞德弹射而来。

片刻后，银色的月光依旧，遍地血液中却多了一具瑞德的尸体。

“他死了吗？”一个人小声地问道。

“废话，埃尔纳多可是死卫，没有人能在死卫的咒杀下存活，趁没人过来，我们过去看看。”另一个人说道。

脚步声轻轻响起，两人小心地接近瑞德的尸体。

“真是惨烈啊，幸好艾伊嫌我们碍事，把我们赶开了，不然我们恐怕也会死在这里。”一个人望着遍地的血液与尸体感慨道。

“别废话了，找找看，他身上有没有副船长说的兽皮。”另一人蹲下身在瑞德身上摸索起来。

“呃好。”他赶忙也蹲下身找了起来。

片刻后，两人皱着眉头站起身。

“什么都没有啊，怎么办？”一个人苦恼地问道。

“不管了，副船长说过，杀死对方也算任务完成，回斯威奇亚复命吧，还有九天又要出港了，船长可不会等我们。”另一个人说道。

两人扔下满地的尸体快步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听着脚步声远去，血泊中的瑞德忽然平静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