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闻言舒南荀竟觉得有些许好笑，他习惯性地抬了抬镜片。

随即，他招了招手。

唐灵犀一脸不情愿，但怕父亲说她一事无成，什么都没讨到还是不甘心地凑上前。

她刚一靠近，就听舒南荀轻声，“你猜？”

疯子！

唐灵犀气的直想打眼前的人一巴掌，她气的眼睛都红了。

她堂堂唐氏的掌上明珠，自小便是尊贵无上，哪儿会受过这等戏弄。

“哈哈哈哈……”

眼看唐灵犀扭头就走，舒南荀在坐在原地大笑，他眼角笑出了半点泪花。

良久，他停了下来不笑了。

唐家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就只是差遣唐灵犀来请。

自视甚高，目中无人。

舒氏没落了这些年，唐家家主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舒南荀平静下来，镜片折射出令人心惊的冷光，熠熠夺目。

……

舒氏，舒家大宅。

舒老爷子正在翻开手边陈旧的相册，他眼前蒙着一层雾，怎么也看不清。

陈旧相册内的一幕幕都是过往。

他苍老皱如老树皮的手点上去，摩挲着相册上那张熟悉的脸。

“博安啊，我这把老身子骨了真的不中用咯。”舒老爷子呢喃着。

这会儿，电视还在明明亮亮的放着，声音不断。

忽地，舒老爷子就搁下了手边相册，被电视上的画面吸引。

电视上画面的是接档的热播剧《血色长歌》，画面上的那熟悉的脸。

是舒瑶。

这还是头一回舒老爷子认真地看起舒瑶演的电视剧，他怔怔然地看着。

一时间入了神，手边的相册也顾不上看。

画面上的正播到舒瑶饰演的篱落公主仍是天真无忧的阶段，在宫中嬉闹。

花海中，篱落一身粉嫩的长裙，笑起来玲珑动听，不施粉黛，浑然天成的貌美。

一颦一笑间，尽显少女的天真娇俏，那份天真里带着几分倔强傲然。

太像咯。

舒老爷子一时恍神，又看了看相册中人，“瑶瑶长得可真像你。”

相册中，舒老爷子的儿子舒博安身侧站着一个女人，如舒瑶像了七八分。

说起来其实是舒瑶像是她，她是舒瑶的生母。

“只可惜啊，你没看到瑶瑶长大，这都怪我啊——”

“怪我没教好。”

舒老爷子落下一声轻叹，手搁在画册上，又被电视上的舒瑶吸引去。

电视上的播放的乃是二人初见，初见互不知对方身份的一幕。

公主篱落闲宫中沉闷，偷溜到街上，与潜伏在国中的敌国君主南宫烈相见。

“哎哟！”舒老爷子闭了眼。

因为看电视里的人一摔，公主篱落马上得摔在男人的身上。

这刺激的画面，惊的舒老爷子下意识的大喊了一声。

刚准备进来的徐妈连忙打开门，急忙忙地问，“怎么了，老爷？”

“没、没什么。”舒老爷子觉得自己的老脸有点挂不住。

其实是因为，画面上那两人这一摔马上就得亲上了。

吓得舒老爷子觉得自己家的白菜被猪拱了，怎么的也觉得不妥。

就算是知道拍戏，拍戏而已也不能接受。

“哎呀，老爷你吃药快些睡吧。”徐妈一瞧电视马上就知道了。

这热播剧徐妈可也有追，但没敢跟舒老爷子说。

不过说来也是好事儿，徐妈可知道这剧受不少人欢迎呢，受众范围可大了。

虽然徐妈不懂这些娱乐圈什么的，她光知道有人喜欢看就是好了。

“我替你开个小灯。”徐妈道，看了几眼药水，“老爷，待会医师会过来。”

舒老爷子点点头，在徐妈的伺候下一一服下了药。

不一会儿，药效上来了，舒老爷子昏昏沉沉地闭了眼，但他没睡。

不知过了多久，门边有些声响。

舒老爷子昏沉的很，他懒得睁开眼皮，心想可能是徐妈。

但是，很快地舒老爷子觉得不对。

徐妈的身子肥大步伐比较重，靠近的人脚步却很轻。

显然来的人不是徐妈，舒老爷子也没声张，想看看来人到底要干些什么东西。

“爷爷。”

他的手被轻轻地搁在被子里，身上没被盖住的地方都被一一盖踏实了。

身上被什么压了压，一双细手搭了上来。

纵然不言不语，舒老爷子能感受到这丫头对自己的依赖留恋，还有不舍。

“爷爷……”

舒老爷子反应过来，眼前莫名有些湿润了。

这是舒瑶，他还以为是之前闹的不愉快舒瑶都不愿再回家来了。

舒老爷子睁开眼，还带着半梦半醒的沙哑，“瑶瑶。”

苍老厚实的大手按在舒瑶的脑袋上，他轻轻地拍了拍。

舒瑶一怔，有种做错事被长着抓住的错觉，脸色微微一红，“爷爷。”

舒老爷子挣扎着想坐起来，动作间，手边的相册啪嗒地一下落在了地上。

一张陈旧的照片从画册的缝隙溜了出来，滑在地上。

“这是？”舒瑶捡起来。

照片上是她的父亲舒博安抱着半大不小的男孩子，还有怀中一个女娃。

是哥哥，还有她。

眼尖的舒瑶猛地发现了其中的亮点，小男孩的身上。

他的身上……

戴着那半壁鸳鸯。

舒老爷子也发现了舒瑶看着这照片出神，便开口解释，“想哥哥了？”

舒瑶紧紧地盯着那小男孩，眼底有止不住地欣喜。

在哥哥那。

母亲的那半壁鸳鸯，竟转移到了哥哥的身上。

父亲坠崖的那一日车毁人亡，什么东西都烧了个干净化成了灰。

独独剩下了半壁鸳鸯，那是父亲唯一的遗物，另外一块别人都说是在李家。

但分明就是在哥哥的手上啊！

舒老爷子还以为是舒瑶想起了她的兄长，又想起近些天来那些不好的话。

荒唐到说舒南荀是因兄妹不和，离家出走，这才经年不归的。

太离谱了，太荒谬了。

“瑶瑶，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你哥哥啊很喜欢你的，你……”

这时，门边有些响动打断了舒老爷子的话。

来人舒瑶并不认识，猜想约莫是替了常医师的新人。

来人一身白袍，瞧起来斯斯文文的，蒙着口罩，很是专业的模样。

一上来二话不说就是直接操作针剂了，手法熟稔，操作专业。

舒老爷子便开口解释道：“瑶瑶，这是家里新请来的医师，这些药水得他弄。”

来人微微颔首，“舒小姐。”

“不碍事。”舒老爷子冲那医师示意，又转而跟舒瑶说，“瑶瑶，你哥哥是爱你的。”

这点，前世今生舒瑶都很清楚的。

对此舒瑶比任何人都坚定，她缓声道：“我也爱哥哥，我很想他。”

闻言，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调整仪器的医师的手微微一颤，很快地又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