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沈昭!”凌羽一大早就开始咚咚咚拍着师鸣予的门,可始终不见他来应门,心想这家伙说话不算数,定是跑了,她其实很怕这位在此地她认为能与她说得上话的朋友好似梦境般突然消失不见。
“姑娘手不疼吗?再敲,其他人都要被你吵醒了。”师鸣予坐在楼下的木桌旁,单手半举茶杯说道。
“以为你跑了!”
“本公子怎会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已等候姑娘多时了,倒是姑娘错过了那令人目酣神醉的朝霞。”
“哦!”她白眼一翻。
她下了楼,坐在沈昭对面,往嘴里塞了一口肉,问道:“你去蝶羽城干什么?”
“有人告诉我说这蝶羽城中有宝物,是真是假尚不确定,当然探一探便知。”
“哇,所罗门宝藏。”
“这是何意?”
“不知道就闭嘴!”
师鸣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挤出一个微笑来,说:“快吃!”
“心急吃不了热饭。”
“我发觉你……从哪听来那么多‘名句’。”
“走!”
……
蝶羽城乃蝶羽族所管辖之地,此地气候独特,可南方之温和湿润,亦可北方之凛冽干燥,以种植多种药材为营生。各国对此城可望不可即,因谁都不想用乱杀毁了这人间仙境,谈判也未果,只能任由它独立。城中族人安居乐业,城中之景更有种说不上的天然之美。一条河从城门口贯穿整座城,隔一里路远便有一座短桥横在河两岸,两岸房屋错落有致,因此地曾是山林,城中树木不少,蝴蝶花花开之时,城中更是云蒸霞蔚,怡人欣悦。
“‘风雨里看黄昏,绯云如故,依旧初醒’‘相思成风,何去何从?’这阴雨天怎会有晚霞?”凌羽念着刻在蝶羽城城门两侧墙上的诗句,不解地问道。
“阴天当然不会生出晚霞来,此诗之意在于对爱的坚守,不论怎样,依旧爱着那个人,很显然,那个人离开了,这‘风雨里’的言外之意便是那爱而不得的缘由,至于是何缘由,怕是要问那蝶羽族现任族长凌霜了。”
“快进去瞧瞧。”
凌羽拉着师鸣予的衣袖,大跨步走入蝶羽城。
“蝶羽城是天玄国的都城吗?比华觞镇美多了,繁华多了!”
“这镇当然是不及城的,此地可不归天玄国管。”
“那归谁管?”
“这蝶羽城不归任何国家管制,它归蝶羽族管。此地曾是一片荒林,现在你所看到的模样,是蝶羽族族人世代劳作与智慧的成果,他们欢迎各地之人前来营生,常住也无妨。”
“哇,对外开放政策!”
“这又是何意?”
“与你言语之意相同!”凌羽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两人交谈之时,鬼教另一阵人已抵达蝶羽城城外。
鬼教派掌门得知派出去的人竟被一个弹琴之人杀尽,颜面扫地,更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便自行再派手下去杀了此人,临行前还特别吩咐道要取此人项上人头,将其带回,以此告慰亡灵!
正在一旁悠闲地踢着桥边已经泛黄的狗尾巴草的凌羽突然被沈昭一把拉进怀里,随着他的步子后退至角落,她的鼻子被沈昭的骨头碰得生疼,气得大声道:“找死啊你!”
“嘘,别说话,鬼教派的人。”
他看见鬼教一行人正在城中拿着画像搜索着,经过他们后,沈昭拉着凌羽的胳膊就进了旁边的房子,连门上写的是什么都未来得及看。
见里边好多妖娆妩媚的女子,他随即走了出来,凌羽还在里边呆着。
“这是……喂,等等我!”
凌羽调侃道:“公子脸红了。”
“闭嘴!”
凌羽憋着笑说道:“脸红就脸红了,还不让说了,人之常情,不足为怪。”
她无意识抬头,看见远处高大的楼阁,内心被震撼到,一时间被它华美的外观侵占了意识,一动不动欣赏着。
沈昭见她傻站着,已经与他离了几丈远了,很是无奈,边走向她,边说:“我说这位凌姑娘,你打算杵在那等到鬼教派来杀你吗,真的是……白送!”
凌羽回过神说道:“搞清楚状况行不行,他们要杀之人是你,不是我。”
“行,你爱杵哪杵哪去,我管不着!我可不想死在他们手中。”
凌羽听后,走过来拍着沈昭的肩膀说:“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你被杀,我死也要保全你,是不是瞬间感觉安全感十足?”
“你……当真不怕,哪怕为我去死,你……”
“你什么你,别多想,职责所在,这次虽没有上级的命令,不过,我一直奉行危险时刻,先保护别人的准则。”
师鸣予没有再言语,随手拉着凌羽的衣袖,转身向前走去,最终停在了清风酒楼门前。
戴黛色帽子的小二见客人来了,赶紧出来迎客,笑着说:“两位里边请~要喝点什么?”
“两壶松苓酒。”
“公子好品味,您先坐,马上就来。”
沈昭边找位置边对一旁的凌羽说:“这松苓酒可是此地独有的名酒,味道极美,不喝便是一生的错过,再说来一趟多不容易,显些搭上性命,喝杯酒庆祝自己不死,这美酒,佳人,齐了。”
“外面一群杀你的人,你还有这闲工夫喝酒,实在佩服。”
“酒来了,两位慢用。”
沈昭先倒了半杯,将其推向凌羽面前。
她心想从小到大都被身边人灌输饮酒伤身,饮酒坏事的思想,现在竟有人亲自倒给她喝,真是难得,她觉得尝尝无妨,想到这古时候的酿酒技术还不行,酒精含量应该是不会高,就装作一副很会喝酒的样子,将那半杯酒一饮而尽。
酒香里混合着松树的清香,味道也未像旁人评价其他酒时所说的那般苦辣,而是夹杂着微微的酸甜,好喝极了,于是她一连喝了好几杯,都是一饮而尽。
“喂!哪有你这么喝的,醉了我可抱不动你。”
“你说的宝物到底是什么?”
见沈昭不打算回答她,她迅速转过头,向坐在她身后的一行人问道:“你们听说过这蝶羽城中有宝物吗?”
一个身着黛蓝色衣服的公子闻声,凑过来一副恐怕别人听到的样子,小声说道:“这蝶羽城的确藏着一件宝物,至于是何宝物,那便不知道了,我还是偷听红枫阁的人谈话得知的,姑娘为何问这个?”。
凌羽随口说道:“我们就是来找宝物的!”
师鸣予连忙起身将凌羽的头转向自己,笑着对那几位公子说道:“她喝醉了,胡言乱语,打扰了,实在抱歉,你们继续,继续。”
“寻宝物之事定不可再告诉其他人,方才那人都说他是蝶羽族族人了,你还问。”
凌羽拎起酒壶,脸已经泛红,一副微醺时的模样,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大惊小怪的,不问了。”
不一会儿,她的头开始往下倾,脸快磕到桌子上时,沈昭伸手将她的脸拖起。
他环顾四周,一脸无奈地小声嘀咕着:“说了不让你多喝,这叫我如何是好。”
“小二,我要两间房!”
“马上给公子安排,公子跟我来。”
他将凌羽抱起,小声吐槽道:“看着如此纤瘦,怎么这么重。”
将凌羽放在床上,他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鞋都未脱去,便在一旁呆站着,心想着初识以来,未曾这般看着她,‘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来形容她也不为过,又觉得她的容颜好像曾在哪里见过……
沈昭走出屋门,一人坐在楼下角落里继续品那香味沁人肺腑的松苓酒,他突然想到国师张贤的儿子张晋,心想知他之人,却相隔甚远,终是别时容易见时难。
他与张晋年纪相差不大,与苍寒隐居山林之时,起初张晋常来找他玩耍,后来成为朋友,两人开始一起练剑。张晋打小就觉得将军骑马带兵与敌军厮杀,威风凛凛,霸气无比,就整天嚷着长大后定要当将军,后来,他护国有功,便被提拔做了将军,当时天玄最年轻的将军,之后两人便很少相见。前两年南疆叛乱,天玄皇帝派张晋前去平乱,临走前张晋与师鸣予饮酒告别,这一别,便是两年。
张晋知晓师鸣予的身世以及他的经历。因天玄是曾经的北寅,自己的故居,朝代虽更替,但国家尚在,就绝不能让这个国家遭外敌入侵,致其覆灭。国界线前战场上,他誓死抗击外敌,可谓是‘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换句话来说,他在替师鸣予守护着这个国家的安宁,但张晋不知道的是,先前任北寅国国师的父亲,与师鸣予以及前朝幸存将士在很久之前便已经开始谋划光复北寅国的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