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这般抱着因全身多处枪眼而极其痛苦的队友，如今似也雷同，但她心中所想却从当初的“给他脑门一枪好让他解脱”变为现时的“你千万别闭眼”。

见沈昭这般痛苦，她内心亦是犹如针扎，无能为力到想这就随他一同死去便好。

她心想，乱世来了又怎样，大不了来一场以己献世的活祭，要她死她便去死好了，现在，她只想要他好好活着。

这般一想，她目光炯炯地朝手中的神剑看去，片刻后，她将沈昭交给张贤看护，继而便要起身前去与那齐焕对峙。

见她如此，沈昭则轻触她伸向他的手，颤着声，道：“别……去。”

当初风无眠趁凌羽不在之时，同他说过，如若滥用神剑之力，持剑之人可能会遭其反噬，且让他好生看着她。

他定是不想凌羽再用神剑之力，可他如今中了毒，以至于欲言而无法说出话来。

现时只瞧那张贤蹙着眉，眼神里尽是无可奈何的自悲，且又是唉着声叹着气，低声朝沈昭道：“公子，方才的话皆是骗那齐焕的啊，我带来的人皆已全亡了，若她再不出手，我们定是逃不出去了啊。”

话音未落，凌羽起身转向齐焕，继而大声道：“齐将军，现在交出解药还来得及。”

那齐焕仍旧是一副傲姿，且满脸不屑，自以为凌羽不敢拿他怎样，他哂笑道：“想要解药，那便听话点儿。”

此话一出，凌羽随即将神剑抬起，且朝手心划去，接着紧握拳头，滴落之血遂染于蝶纹之上。

她瞬移至齐焕面前，且步步朝他逼近，一旁那近百名士兵见状皆哆嗦着向后退去。

齐焕这才惊慌起来，怕意来袭，他随口大声吼道：“快拦住她！谁若杀了她，我便赏他黄金万两。”

话音一落，方才还一副怕得要死模样的士兵这下竟皆不要命地朝凌羽拥去。

她原地旋转一周，伴随用力挥剑，拥来的士兵皆飞了出去，且重重摔落于地，再腕花三挥过后，后方的士兵皆不敢再上其前，任齐焕再吼，再加赏赐，他们皆不再听他命令，且后退了去。

这下齐焕可是无人可依了，他张目结舌，继而将一名士兵拉至自己身前，歪着头，冲凌羽大声道：“你杀了我得不到解药，他便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凌羽斜嘴一笑，继而目光如炬，怒声道：“今日你非死不可！”

罢了，她一把将齐焕身前的士兵拽了一边去，那齐焕随即朝她跪了下去，双手合并，且磕了几下头，继而哀求道：“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凌羽眼神凌厉，严声道：“解药！”

齐焕摇着头，被那血色之瞳吓得惊慌失色，直冒冷汗，他急声道：“解药我真不知在哪里，我发誓，我真不知啊。”

这时，一个手持长枪的士兵嗔目朝凌羽刺去，且狠声道：“去死吧！”刺中便随即拔出。

此时凌羽是感知不到疼痛的，且伤口亦是快速愈合，她猛的回头，眼神如红眼魔鬼，那士兵吃了一吓，扔下长枪便跑了去。

凌羽一把抓过齐焕的衣领，嗔目，朝右缓慢歪头，继而沉声道：“记住你的死因！”

一语道罢，凌羽遂抬剑朝他脖颈处狠狠划去，罢了，齐焕前扑至地，死不瞑目。

凌羽继而朝那近百名士兵看去，士兵皆惊惶失措起来，随即被吓得四处逃窜。

“这便是你想看到的？”沈昭强撑着眼皮，颤声道。

张贤凝视凌羽那方向，抿嘴浅笑，又似皮笑肉不笑，未答沈昭半句。

随后，凌羽行至沈昭张贤二人跟前，合剑于剑鞘。

她蹲下，见沈昭已昏死了过去，她则紧握他的手，满眼疼惜，继而面朝张贤，蹙着眉，沉声道：“你可知这毒是何种毒，可有医治的药？”

张贤则神态自若，先是朝凌羽莞尔而笑，继而道：“族长莫慌，我府中便有此毒之解药。”语气中尽显恭顺和悦。

这时，一身着红内衬，外披黑铠甲的青年男子跑了进来，低头朝张贤拱手道：“主公，可行追击？”

张贤一面将沈昭扶起，一面朝那男子急声道：“快将他背于马背上，速速回府。”

那男子先是愣了一下，后随即近了沈昭跟前，且将他背起，快步出了后院。

“族长可要同我一起前去府中？”张贤轻声道。

她定是很想去的，可红枫阁如今已是一片狼藉，房屋皆被大火燃尽，且阁中定有多个丫鬟命丧于此，她接下来要做之事，便是要给她们收尸，且安抚族人之心，尽好族长之责。

“我便不去了。”待张贤快行至蝶状无门洞之时，她又大声叫住他，道：“主公所居何地？”

张贤未转身，只是立在原地，且抿嘴浅笑，继而道：“平城张府。”说罢，他便抬脚出了后院。

她长舒了一口气，且面露浅笑，身心亦是犹如大病初愈。

此时，月亮拨开云雾露了出来，院子里则是浓烟缭绕，大火依旧燃着。

忽而想起小莹，她环视四周，见小莹晕倒在院墙旁的小片积雪中，便快速朝她跑了过去。

“小莹，小莹……”凌羽一面晃动她的身子一面大声喊她的名字。

这般叫了好一会儿，皆未见小莹有所反应，她便不知所错起来。

她抱起小莹正要往前院去之时，听前院多人分散着声，叫着“凌族长”，她便大声回应了他们。

闻声后，众人皆朝后院拥去。

见他们皆拿着水桶前来，她的内心很是欣慰。

凌羽先是朝他们莞尔而笑，继而轻声道：“你们的家人都没事吧？”

一个个子稍高，满脸黑灰的青年男子，笑言道：“没事没事，有一个将军带兵救了我们。”罢了，他看向一旁的人们，继而又看向凌羽，呲牙笑着。

细细想来，他所言的那位将军定是将沈昭带走的那位主公，凌羽则回了他一个微笑，继而急声道：“快将她送去德济药所。”

话音一落，仍是方才那个男子，接过小莹，转身出了后院，朝大门走去。

剩余之人则随凌羽前后两院灭火。

一帮人提水挖雪，一帮人将其泼向大火，一时间“热闹非凡”，这般进行了好几轮，才叫那大火扑灭。

灭了火，又开始寻丫鬟们的尸体，不过几炷香的功夫，一具具焦尸皆被抬了出来，且有序的排放至地上。

如此情景，凌羽的内心有种无言的伤感，愧疚感亦是顷刻间袭来，她心想她今生终是要在无尽的惭愧中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