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八章 宫宴(一)(1 / 1)勤小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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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明天,都会成为今天,再是昨天。

没有人可以去预料到明天会发生些什么,有的,只是对人心的全权在握。

接风宴的前夜,许多人都不得安眠。

驿馆中即将要成为心上人之妻的曲丹瑜,还有皇子府中明日便一锤定音逝去争夺那个位置权利的华沅然。

一个是心中期盼、喜悦,一个却是怨愤,和不甘。

今日的司南阁早早闭了店,那后方的隐暗中亦是一个个忙忙碌碌的身影行来去往,他们的脸上除了与平日里一般的镇静,还有一抹显而易见的雀跃。

是了,雀跃,这么多年的隐忍与蛰伏,终能看见成果的雀跃。

彻夜燃烛的国公府,脚步匆匆往来之声不绝,书房中的墨衣男子面色如料峭寒冰,看着书案宣纸上那个硕大的“帝”,手中狼毫蘸上了墨,却不浮不撇悬在那个大字之上。

一滴,两滴……滴在了那至高权利之巅上,晕染开来,再看不见一开始的腾龙之气……

夜晚的寒气渐散,迎来了暖融的日光,今日竟是个好日头,可是这暖日,终是到不了夜晚。

迟纭虽入过宫,却未曾参加过宫宴,是以老夫人少不得看看她的规矩礼仪,昨日早已看过一遍,老夫人也赞叹有加,今日却还是不放心,又把人给交了去,一丝一毫都盯住不放,甚至还留了人用午饭。

还是因着迟纭要去收拾等会儿进宫的妆发衣裳,这才得以从兴德堂被放了出来。

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路上竟又是遇到了上回找茬未果的玉姨娘,不过她这回倒是没那么冲动往地上摔了,只是那周身的扭捏做派却让人看着生厌。

“哟,这不是三小姐吗,这是才从老夫人那儿回来?”

矫揉造作到让人不适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迟纭极为自然的皱了皱眉,再淡淡扫过一眼她那开始显怀的肚子,玉姨娘的手显而易见的往自己肚子上遮了一遮。

“姨娘有事便说,我不是父亲,阴阳怪气的惹人心烦。”丝毫无情面可讲。

哪怕体会过了一次迟纭的冷脸相向,玉姨娘现在还是有些怔忡,但奈何她这回的目的不是来寻麻烦的,便也只能有扯起笑脸来。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春来了,妾身想给梦儿送些春衣过去,现在府里是三小姐当家,所以妾身就来问问三小姐。”

说着说着玉姨娘又抬起手帕掩面,“梦儿年岁尚小,也不知在那吃饱穿暖没有,也是妾身这个姨娘没用……”

眼见着她又要落下泪来,迟纭只能出声打断,“让林管家寻个人送去便是,只是什么该送什么不该送,姨娘该是心里清楚。”

“谢三小姐,妾身晓得的。”玉姨娘显然没料到她会答应的如此爽快,心里却也被后头那句话给添了堵。

迟纭点点头便转身离开,当娘的担心自己孩子吃穿不是什么稀奇事,玉姨娘虽看着与迟怀梦母女之情不深,但总归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也不可能全然舍弃,这一点倒是让迟纭不甚反感。

只要玉姨娘安安分分待着,她便不会去找麻烦,左右那肚子里是男是女都威胁不到任何人,孩子无辜,纵使玉姨娘再翻出什么浪来,她也会先顾老夫人盼着迟家子孙繁盛的夙念……

宫宴礼仪不容出错,衣着打扮也照样不能胡来,毕竟那宴上还坐着别国使臣,怎么说也不能丢了盛朝的脸面,今日着装也该是要大气端庄一些,迟纭那些素雅的衣裙首饰自然就被芷琴芷书抛之一边了。

看着二人手里的月蓝织锦滚云纹宽袖裙、头上已经挽好的朝云近香髻,还有面前拾掇出来的繁复首饰和旁边那把六菱纱扇,不禁叹出了一口气。

“首饰不用如此多吧,而且还未到拿扇子的时候呢……”说完试探性的看了一眼一旁忙活着理衣裙的芷琴。

哪知芷琴瞧也不往这边瞧,手下一边忙着一边回话,“往年宫宴小姐都推脱不去,自然不晓那宴上的小姐们多可着劲打扮自己,如今这些还是婢子依着小姐爱素淡的性子减了许多,再减可就没必要出现在宫宴上了,不过那扇子不拿便不拿吧,左右晚间也不热。”

话说完,手下的裙衫也整理清楚,最里头的衬衣衬裙递到了芷书的手中,迟纭眨了眨眼,只能默默的站起身,心底再默默念一句“听天由命”,。

夕云阁如同外头还未落下的日光一般融融,映雨轩却冷的像是将日光尽数赶了去,迟怀萱坐在妆台前,身后也是捧着裙衫的侍女迎梅和迎兰,只是都似不敢开口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前催促。

“是想让本小姐又挨骂吗?!”迟怀萱看着铜镜里后头两个侍女的身影,怒声而出。

“婢子不敢!”

迎梅迎兰急忙上前一步,展开手中衣裙为自家小姐忙活起来,心里也是敢怒不敢言。

以前心情好时尚还能对她们和颜悦色着说话,现在……这一两月来她们的日子实是难过,轻则骂重则打,也不知往日那个大家闺秀是从何时起变成如今这副阴晴不定的模样的。

迟家一行出府门时已是临近酉时,迟纭和迟怀萱都与老夫人同一辆马车,前头的马车里是迟家三父子,不过行进两刻钟,便到了宫门前,下马车时倒也巧,正遇上了袁府马车也停在了一旁。

那厢袁老夫人被袁夫人和袁如裳扶着下了马车,抬头便与老夫人对上了眼,再看向一旁的迟纭,两人心照不宣的一笑。

“老姐姐近日可好?”袁老夫人走上前来握住了老夫人的手,再顺势看向一旁的迟纭,慈祥的道,“想必这就是你家三姑娘了吧!如此清丽貌美,难怪你一直藏着掖着不肯带出来!”说罢嗔怪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闻言轻拍了一下袁老夫人的覆在自己手上的手,笑道,“我家三丫头不爱在外头走,这几回还是我好说歹说才劝出来的,可别把她夸的羞了,下次又不肯出门了!”

这时袁老夫人身后的袁夫人也在打量着迟纭,看她这乖乖巧巧的模样,心里也是满意得很,也开始怪自己儿子是个榆木脑袋。

自家人的心思自家人知晓,袁如裳悄悄的对迟纭眨了眨眼,嘴角隐隐有些笑意,在她心里若是迟纭当她嫂子也是乐意得很,毕竟这京中小姐除了沈归音再加上迟纭,其余的可没有一个能入的她眼的。

长辈说话,迟纭也只能在旁陪着笑,连想将自己撇出去都不能做,面对袁如裳的调笑,她也只能回以无奈一笑。

两家老夫人终于还是记着不能误了宴会时辰,一边入宫门一边闲聊,两家小辈也跟在身后,一行人除了一个默不作声的迟怀萱,看着倒是和谐的很。

前头几步迟惟运父子三人也和袁家父子一起走着,时不时回头注意一下女眷们的情况,倒是另后头几个女眷们心中所想之多的袁沛洲从未回过头,也不知是在躲着些什么。

他们这些人在皇宫里头只能一路行到宫宴的鸣英殿,有些人却能破例乘轿,例如正从众人身旁不远处过去的一乘轿子,那上头着湛蓝走银云暗纹锦袍的男子风流不羁,无限光华。

有人羡有人叹,羡的是大多数,叹的却只有迟纭一个人。

谁能知道他今夜是去化劫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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