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眼睛一瞪：“还不快说！”周围的婢子、管事和婆子都面面相觑。

“回老爷，是，是小婢煎制！”一个瘦小的丫头答道，“老爷，婢子自小在府中长大，一家老小可都是卖了身契的，断不会害小少爷，也不会害如夫人的呀！”小婢磕头如捣蒜，看着极为可怜。

“那你中途可有离开过？或是有什么人靠近过？”许云武接着问道。

“小婢，小婢中间去如过一次厕，小婢该死，昨日晚间便守在产房里，实在是憋得紧了，才，才”那小婢脸色煞白，似乎吓得狠了，竟然瘫软在地上。

“不长眼的东西！福忠，还不拉下去杖责！”县太爷气得大叫道，那唤做福忠的管事，找来几个身高体健的婆子，就要动手，小丫头吓得大叫，被一名有眼力见地婆子甩了一巴掌，又捂了嘴拖了下去！

“这药渣中隐有辛味，这是乌头磨为粉末留下的味道，乌头为散脏腑之寒药，有大毒，常人都需得慎用，更何况产妇五脏虚羸，这是有人动了手脚！”许云武十分笃定，他自小和药物打交道，这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我看你就是用错药的狡赖之言！你说是什么乌头粉末，那便拿出证据来！”孙妙玉忽然插了一嘴，她似乎想要坐实这件事。

“夫人此言有礼，莫不是你用错了药，此时出的狡赖之言？”县太爷有些怀疑地说道，他并不懂药理，生怕是许云武出了纰漏。

“大人，眼下救人要紧！我若是用错了药，便不会中途回转，这药物磨成粉末喝下去，外人是极难发觉的！更何况，我可是亲手写了方子的，大人不妨找人问过，看那方子上可有乌头这一味药！”许云武也有些生气，他的脾气好，却不是会任由别人泼脏水！

县太爷到底不是糊涂的人，他点点头，一面让先前的管事福忠去取药方，一面又让许云武先替如夫人医治。

许云武不再迟疑，他转身进入内室。青菀跟着进去，她眼见知道产妇的情况危急，想了想，悄悄拿出生机丸塞入许云武手里，随着日子好过了，她越来越少露出空间里的东西，这样能让她多些安全感和底牌，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在这个纷乱的世界，更好的活下去。只是，眼下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年轻的生命就此陨落。

“云武哥，你快喂她服下。”好在她认出了床上的女子，印证了当日的猜测，也不算浪费了这丸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床上的女子服下生机丸却半点反应都无。二人也不着急，许云武取出银针，慢慢为女子施针，起初，她还是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过了一会儿，脸色慢慢好看了许多。

外间，县太爷来回踱着步，时不时往内室的方向看上几眼，显得十分焦躁。

“老爷，依我看这庸医分明是用错了药，年纪轻轻地哪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医术，妹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您可不能轻饶了他！”孙妙玉不忘挑拨。

“好了！眼下情况不明，你就别在这添乱了！”县太爷烦躁不安，打断孙妙玉的喋喋不休。

“是，老爷！”孙妙玉低眉顺眼地答道，她眼珠子一转，接着说道，“您看孩子哭得凶，不如给我照顾吧！”孙妙玉一心想把孩子抢到手里，看内室没有动静，猜想那小贱人定是凶多吉少。

“不用了！你也累了一日一夜，先下去歇着吧！”县太爷看了眼乳母抱着的孩子，还是拒绝了，孙妙玉也不恼，见再耗下去也得不到好处，索性不再纠缠，带着婢子离去了，她不急，这药量颇重，她就不信许云武真的能起死回生！嘴角勾起残忍地笑容。既然那贱人是必死的结局，孩子迟早是她的，急什么！

“涟漪姐姐，你醒了！”青菀眼见床上的人儿睁开眼见，很是高兴地叫道。

“是，是小菀么？”产妇看清面前的人，有些意外，她的眼中霎时蓄满泪水。

原来，这县太爷的如夫人便是青菀当日护城河边救下的女子涟漪，虽然青菀早已猜到她的身份，此刻才算是真正的确认。

涟漪自然也不会忘记青菀，记得她被孙妙玉逼得跳河的时候，还是青菀救醒了她，后来许云武诊出她的喜脉，才让她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勇气，多亏青菀留下的一百两的银票，她才买通了府内的管事，去府城通知了老爷，最后自己才保下一条命！想到这里，她忽然叫道：“我的孩子？”

“涟漪姐姐，你放心，孩子很好！是位小公子！”青菀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

“定是孙妙玉！她不知哪里寻来一只野猫，在我经过的地方放出来，才会害得我早产！”涟漪信任青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姐姐，眼下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别的等以后再说！”青菀握紧涟漪的手，示意她隔墙有耳。

“嗯，说的是！谢谢你们了，这次也多亏了许大夫，不然我定是要一尸两命了！”涟漪想要起身给许云武磕头，无奈她尚且体虚无力。

“夫人不要客气，这都是在下应做的！”许云武连忙阻止涟漪，“只是，有些话，在下不知当不当讲”

“许大夫请说，你已经两次救我性命，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涟漪虽然还虚弱着，到底已经在慢慢恢复，生机丸的药效绝对够霸道！

“以后饮食或者起居，还请夫人多注意些，不是身边倚重之人，万万要防着些！此次真是凶险万分！”许云武将药渣中被动手脚的事说了，想想不由后怕，若是没有带青菀前来，只怕他也会被陷害得翻不了身！衙门里是非多，此言真是不假！

“多谢许大夫关心，还有小菀，姐姐谢谢你了，待我好些了，定会登门拜谢二位！”涟漪握住青菀的手。

“大人，如夫人已经醒了。”青菀去外间通禀，他眼中的急躁不似作伪，看来多少对涟漪还是有些真情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