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直到此时,她的思念如泉涌一般出现,她曾经以为的挚爱,如今的密友,她的干娘,她的好姐姐青敏,这一切都让她思之如狂,最重要的,其实还是自由。
嫁入皇室哪里有那般美好,刚成婚的那些日子,她哪次进宫不是如履薄冰,好在她有青菀给的冰酪方子,还有那个佛跳墙的方子,讨好后宫那几位,才简单许多,无形之中,她竟然受了青菀的庇佑!
想到这里,她抚摸着镜子,有些出神。
“芸冉,在想什么?”一个温柔的男子声音传来,丝草赶紧行礼,男子挥手让她出去,屋内独留夫妻二人。男子凑到镜子前,隔着镜子与她对视,眼神温柔似水。
“殿下,我无事!快些去用膳吧!”晏琳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嫁进来有些日子了,却因为她年纪尚只是喝了合卺酒,并未圆房。不过行了礼,到底已是夫妻。
“呵,你我夫妻一体,你无须如此的,凡是皆可于我细说,我与你大哥自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习武,以后也只会相互扶持!”二皇子元博衍牵起晏琳的手,温柔一笑,“走吧,去用膳。”
晏琳又看了一眼镜子,顺从地跟着元博衍去了饭厅。
这天,花富川亲自来了,他满脸的喜色。
“爹!菀菀,你们快看,我带来了啥!”花富川将这祖孙俩带到内室,献宝一样从背筐里拿出几样物事儿。
“这是!”青菀的眼睛都瞪大了,她有些难以置信地将东西捧到手心,细细观摩着。这居然是一件精致的玻璃杯!天啦撸,她怎会想到能见到如此亲切的东西,这个杯子已经无限接近于现代的工艺品了!
“爹!这是谁烧制出来的?”青菀小声问道。
“是大刘!他一贯是个手巧的!我当初把他从其他作坊挖过来,花了不少银钱!没想到他上手最快不说,做出来的东西,无比地精致!这不,我捡了几样好的拿给你们看!”花富川也很是激动。
“好好好,爹,这大刘师傅无论如何要留在咱家作坊,若是被别人知道他的手艺,那后果”青菀把玩着玻璃杯,有些爱不释手。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老二,这作坊的事,万不可传出去!”花老爷子也拿出一件把玩着,眼睛里都是感叹!
“知道的爹,这份技艺,足可以作为传家之宝了,我晓得轻重!就是作坊里的那些人,虽说买断了身契,我到底也没有将方子交出去!您放心!”
第二日,玻璃杯就出现在最显眼的展台上,四面用玻璃罩子围起来的,这几件是镇店之宝!青菀暂时不打算出售!
围观的人不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致漂亮的玻璃制品,只可惜青菀不打算售卖,只有观摩欣赏的份!
倒是做窗户的大块玻璃,一时间卖得几乎疯了,覃阳的富户、大户人家,无不以买到百货坊的玻璃而引以为傲,一两银子就可以定制一扇窗,若是整个宅院所有的窗子都换掉,那价钱在普通老百姓而言,堪称天文数字了!不过,因为玻璃的产量稀少,所以排队要购买的人,早已排到明年三月。
凡是有意向的顾客,青菀全都记录在册,只需先交一部分定钱,就会由百货坊派人依次去上门安装,到时候安装好了再付全款即可。
花老爷子做了半辈子生意,还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顾客!他也无数次感叹:“这要是个小子就好了!以后花家也有靠了!”可惜,没人觉得青菀是个丫头有什么不对,江氏和花富川照样疼她如心肝宝贝,青阳和青敏照样爱她如珠如宝。
转眼已是寒冬,外头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天气也越发寒冷了。花老爷子坐在后堂的暖炕上,面前有一方小小的炕桌,上面摆放着几样精致的茶点和一套茶具,他隔着掀起的半边帘子,看着外间的忙碌景象,慢悠悠地拿起一盅茶饮着,只觉得此刻无比的惬意。
“爷,京里的老客让人带话,让再发一批玻璃制品过去,只可惜,如今大雪封山,官道上也不好走,这趟儿活,只怕得耽搁了。”青菀挑了帘子进来,眼见着老爷子慢悠悠的品茶,也拎起侧把茶壶倒了一杯茶喝着,嗯,上了年份的普洱,入口绵润,回甘悠长。“爷,这是老关爷爷给您送的陈年普洱吧?喝着真不错。”
“可不嘛,你老关爷掌管着东北三路的货源和渠道,眼下从京里回来,这次要货更多,只好顺道请他的雪橇队把货带去,介时再走水路也好!那批货你别急,我都跟他说好了,赶得上交货日期。”老爷子不急不躁地又喝了一杯茶。爷俩边品茗,边商议着生意上的事。
忽然,朱平的生意从外间传来:“掌柜的!乡下捎信过来,让找许大夫去向阳街,姑奶奶动了胎气!”
“啥?”花老爷子听到这个消息,茶盅翻倒,他再也没心情品茶,花秀红月份不小了,胎早已坐得稳稳的!咋会这时候动了胎气?
“爷,你别急,店里也需要人守着。我亲自去北街找云武哥说这个事,向阳街我知道,介时我亲自带他去就成!”青菀连忙阻拦,雪天路滑,花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
“好,好好好,你快去吧,别晚了耽误事儿。”花老爷子顾不上茶汤沾湿了衣袖,只一个劲儿的催促着。
漫天飞雪,如鹅毛一般簌簌落下,深切切的,好似千丝万缕的棉絮铺陈开来,为整个世界换上银妆。
一辆马车奔驰在路上,车夫身穿厚厚的皮袄子,头上戴着厚毡子皮帽,还是冻得脸都红了,眉毛已被冰霜染白。他口中不断呼和着马儿,带起的车辙印一路去往向阳街的方向。
向阳街处一座大宅门口,早已有婆子焦急等候着,见到马车停下,慌忙上前引路。许云武也不耽搁,带着青菀和当归就一路穿花拂柳地进了内宅。
床上的女子脸色煞白,她的双眼紧闭着,嘴唇轻抿,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在忍着痛意。
“小姑,你还好么?”青菀小声问道。
“青,青菀!”花秀红睁开紧闭的眼睛,艰难地叫出声。许云武将一方雪白的素帕搭在她腕上,开始替她诊脉,花秀红不知怎地,眼见着娘家人来了,眼泪居然不争气地落下。她想说什么,又想到许云武在场,便将未出口的话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