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无忧的现代人，是无法想象如此场景的！仅仅是一根稻草，就轻率决定穷苦百姓的一生。卖身为奴的人是入了贱籍的，如同牲口一般，主家作为私产，是享有生杀大权的！且官府也不会追究！

他们一排排跪在地上，似是任人挑选的商品一般。小一些的八九岁，大一些的十几岁，因长久的营养不良，看着都有些面黄肌瘦。或许是对这个世道的无力控诉，他们的眼神里满是麻木与空洞！

“人越来越多了！”青菀有些无力！纵使她将粮食都拿出来，恐怕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些人大多经过长途跋涉而来，忍饥挨冻，能撑住的不多！即便人数不多，长久供养下去，也不是一笔小的开销！

“这位老爷，行行好吧，给口吃的就成！”青菀听到一个年纪略大的妇人开口求道。

“去去去，爷家里也没有余粮！哪有吃得分你！”路人甲像是躲瘟疫一般躲开，似是嫌晦气，又呸了一口，地上跪着的两个小童哀哀哭泣，他们的哭泣声似乎感染了旁边跪着的一排少年男女，他们也跟着哭起来。

“娃儿，莫哭了！省些力气吧。娘也是没法子！咱有幸进了城里，只要有人愿意买，你们便能活下来了！有口吃的，总比冻饿而死强！那没有进城的人，许是没几个能活下来的！你们快收起眼泪！别让这些老爷大人们看到了晦气！”妇人虽然阻止孩子们，她自己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净！

“哟，这小模样不错嘛！”忽然，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捧起最边上的一个少女的下巴，左右看看，又砸吧砸吧嘴，似乎很是满意。少女吓得双眼紧闭，身子也轻轻颤抖着。

“大，大人！我这丫头今年十五了，过完年刚刚及笄的，您若是不嫌弃，大可买去，做个奴婢也，也使得！”另一妇人约莫是少女的娘亲，她满脸讨好地说道。

“嗯，多少银两？”男子舔了舔嘴唇说道。

“三，三两！”妇人嗫嚅着开口。

“啥！这货色要三两？你咋不去抢！”肥头大耳的男子立刻要走。

“别，别别，二两，二两也成的！小妇人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夫君也病着，急需用钱，大人行行好吧！”

“一两！多了没有！”男子眼看着妇人一脸苦相，他开始压价，这丫头虽然瘦了些，姿色倒也能入眼，买回去做个通房丫头，倒也使得，他越想越高兴！妇人却满脸苦相，眉间深深地蹙起，极是为难的样子。

“大人！您就行行好吧！人牙子买人都给四两的，您给一两，委实是少了些！”妇人终于鼓足勇气，一把拉住男子的脚踝哀求道。

“呸！你可知人牙子买了去作甚？那可是要卖到青楼妓管去的！那是什么营生？你可愿意？”男子很是嚣张。妇人一阵瑟缩，她心知那等人牙子定是将闺女投到不好的去处，所以宁愿让闺女为奴为婢，也不肯让人牙子买去！

“大人！求您发发慈悲吧！”少女终于睁开紧闭的双眼，她虽然惶恐，却又不忍心自己娘如此哀求。她的声音清脆，如出谷黄鹂，这一抬眸，露出一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极是清纯，比之前增色不少。

“倒是生得一双好眼！那我便发发慈悲，再多出半两，再多我便不要了！”男子的大手摩挲着少女的下巴，有些爱不释手。

“我出五两！”青菀终于看不下去了，她从袖袋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妇人手里。又一把将少女从男子手中扯回。

“你！你哪里来的臭小子！敢坏爷的好事！”肥头大耳的男子有些气恼，他本以为能捡个大便宜，谁知道，却被这不知哪来的臭小子捡了现成！

“怎么！出不起银子还敢跟小爷叫嚣！”青菀眼睛冷冷一撇，许久没有见过阳光的碧丝，从袖筒里钻出来，对着男子“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你你你！算你狠！”男子瞳孔一缩，急退一步！气得甩袖而去！见他走远了，青菀将碧丝收回，少女偷眼看了青菀一眼，脸上有喜色，又有些惶恐。她跪在地上，一脸的卑微：“主家”。

她娘捏着银锭子，有些不知所措，见她跪下，也跟着跪下。

“快起来吧！”青菀哪里肯受这大礼，连忙闪避到一边去。

“主家，若非是您出手，我此刻已是，已是”少女眼中有泪水划过，似有感激，似有惊惧！又似有庆幸！

“额，谢谢这位小公子，只是五两银子多，多了些！”妇人一脸畏缩，她手攥紧了银锭子，想递回来，又怕青菀真的要回去！家里真得等银子救命！她不贪便宜，却不能失去银子，一时间脸上很是为难。

“拿着吧，救人要紧！”说完又指着之前的少女说道，“你也不要跟着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对了，家中若有病患，尽可去北街找悬济堂的许大夫！他医者仁心，定是愿意救治的！”青菀说完，就准备走！

旁边的另一个妇人“扑通”一声跪在她脚下，低声下气地哀求：“小公子，求求你收下我的一双儿女吧！我们不要银钱，一斛粮便可！”

“还有我家的！给口吃的就成！”

“扑通扑通”之声不断，路边的饥民跪倒一片。他们满脸希冀，像是兜售大白菜一般围着青菀。

“你们可曾去过城南破庙？那处有屋子住，有粮食吃！”青菀愕然！人怎么可以如此轻贱！真应了那句“命如草芥”的话么？三两银子或是一斛粮食，便可买断一生！

“可是，我们都曾去过！那处不愿收留我们，说是粮食已经不多了。匀不出多余得来！”妇人一脸哀色。青菀一愣，她没想到城南的饥民会将这里的赶出去！她可以理解，大难临头，谁还管别人死活！但心里却有多少有些不舒服！

扫视一眼，这些人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的，他们眼中有长途奔波后的疲惫，更多的则是对生活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