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昭国,翊宁十七年。
一队华丽的车马辘辘而过,碾碎一地秋叶,从繁华的主城逐渐通往泥泞小道。
车马朝向处,远望尽是漫天的黄土礁石。
途经驿站,车马暂歇。
王二管家从为首的马车上踩着车夫的背下来,一张白面上过于浓密,以至于不协调的眉狠狠的皱起,满脸的嫌弃轻蔑。
“城外那么那么多的空地,怎么就有人偏生的要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住!”
他扯出一方手帕,细细的擦拭马车溅上的灰尘,声音尖细:“白瞎了夫人精心准备的马车了。”
喝茶的人听到此话,都面色各异,最后都统一转换成了愤懑的神态。
天底下最是尖酸刻薄爱显摆之人,从来都是这些鞍前马后的狗腿子。
这狗腿子还是个没把儿的!
…
王二一开始还端着,煞有介事的指点江山,等到马车在黄土小道上颠了一天之后,他人也跟着蔫吧了。
装饰美轮美奂的马车蒙上一层尘土也不见他殷勤的伺候了。
每次脸色发白的掀开帘子,也只是问:“到了没?”
如此问了七八遍,终于在第二天临近晌午到了汶水坝。
田地上劳作之人皆是打着赤膊,毫无男女之分的收割麦田。
这下子不只是王二,一同随行的其它下人也都拧起了眉,替这群人开始羞耻。
前朝民律就开始规定不许女子赤膊,况且这本就是有伤风化之事。
如今怎还会有如此野蛮之人?
好在民风虽然野蛮,语言却还是没有障碍的。
王二斜着眼看着手下叫来最近的壮汉,一番沟通后,这个自称是村长的壮汉,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和村民一起将这群人领进了家里暂歇。
“李遗宛?”
村长复述着着三个字,一番思索之后,终于回想起来,“我这就去给大人将她叫过来!”
王二坐在屋里唯一的条凳上,瞟着碗里全是浮沫的茶水,抬眼叮嘱:“记得叫她穿齐整了。”
丞相嫡女衣不蔽体,成何体统。
村长似是反应迟钝,愣了愣才面皮发臊:“知道,知道,她不喜欢那样的……”
王二连多说几句话都觉得是折辱了自己的身份,他将脸撇在一边,唇角一抹鄙夷,看都懒得看这群低贱之人一眼。
…
朱远找过来时,纪遥正站在家门口的坭坑里。
她的裤管卷在大腿上,小腿全部没入泥地里,手里拿着一把比她三个头还大的铁锹往外挖泥。
头顶烈日焦灼,她脸上白净,连滴汗都没出。
旁边的草地上,还有一个正在削木头的少年,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俊美不似凡人的眉宇中,虽然还满是少年的稚气,但是神态却是深沉冰冷的。
站起来的时候,能看出骨骼已经有了成年人的形状,只是身体发育还尚未跟上,裤管松松的垂着,露出的脚踝越发显得苍白细弱。
独属于少年人的瘦削。
当然也只是看起来瘦削而已。
两人合抱粗的树干在他手中轻若无物,迅速的切开,打磨,抛光……
姐弟俩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
直到木板捆起来两人高,纪赢才抬起脸,少年薄削的唇刚要开启,朱远手舞足蹈的大喝声就传来了。
“昭都李家来寻人啦,他们来啦!”
纪赢抿住了唇。
朱远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挥手:“来找你了,他们来了!”
纪遥仰起脸,表情算不上开心也算不上惊讶。
她微微侧脸,对着身边的空气。
“你看,这不是就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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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雷:简介已经说啦,女主表面上冷静睿智单薄羸弱,本质上冷血坏胚,不是小可爱女主啦!(当然,本质上不好的因子的最后面才会显露,所以人设绝不会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