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伤没来得及思虑太久。
十来秒后,脸色猛然一变。
对方本来正常交谈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然后,有野兽开始奔跑吼叫,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有禽鸟煽动翅膀,尖锐啼叫
更重要的是,这些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朝着白无伤这个方向冲击而来!
“被发现了?还存在特殊的警戒方式?!”
白无伤倏地后退几步,刚想召唤小辞,准备先行离开。
不过下一瞬,他暂时中断念头,眉头紧锁,目光落在身后。
半昏半明中,只见来时的通道,四十几米的距离,土地忽然炸裂。
有两头身躯娇小的怪物破土而出,瞪着阴森森的兽瞳,恶狠狠望着白无伤。
“翻浆鼠兽耳狐”
不用说,这都是打洞的好手,也都是标准的地下生物。
但它们不是野生,而是宠兽。
“吼!”
一头拳猴,一头迅齿翼鸟,一头人头蛛。
相继从十几米宽的地穴通道窜出。
与翻浆鼠、兽耳狐,隐隐形成左右包围圈,将白无伤封死在中间。
白无伤心底咯噔一下,这些宠兽实力好强!
认知之眼扫去,随便一头都是成熟体巅峰,血脉品质最低也是精英级2星。
换句话说,单从种族值的角度,不管是小辞还是阿宙,比不过其中任意一头。
“塔塔塔”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随后五个人影踏出通道,出现在白无伤的面前。
他们站立的方向,有电弧映照的亮光,所以视野格外清晰。
四男一女,除了站在最后面那个青年壮汉,看起来二十岁左右。
其余人估摸着都是三四十岁朝上,不是大叔就是熟女,远比白无伤年长。
“吼”
阿宙不再躲藏在阴影中,这种局势下偷袭不偷袭已经没有意义,果断跃出地面。
然后站在白无伤的身侧,睁开眉心上的第三眼,龇牙咧嘴,如临大敌。
小兔子也跳到白无伤的肩头,竖起一对耳朵,小脸绷得紧紧的。
这些兽很难缠的样子!主人有危险了!
“咦?”
站在最后的那个青年壮汉是个光头,一身腱子肉,身高又是一米九,看起来很魁梧。
他的气质本该充满阳刚,大展男儿本色。
但白无伤细瞅他的五官,不知是最近太过于疲劳,还是历经过某种磨难。
眼睑略微发肿,脸颊有些清瘦,瞳孔有些浑浊,深处更有一丝烦躁和阴郁。
总之第一眼看去,白无伤的观感很差,对于这个人先天不太感冒。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对方在看到他的时候,准确的说,是看到小兔子和阿宙的时候,露出些许惊疑不定的神色。
“这个人见过我的宠兽?”
白无伤不动声色,心底更惊讶。
早在藏身位置暴露,他便重新佩戴头盔,遮掩自己的容貌。
所以他没有主动泄露个人的身份信息。
那么,对方这个微妙的、一闪而逝的表情,很值得深思回味。
“喂,鬼鬼祟祟的家伙,你是不是在偷听我们谈话?”
最右侧一个满脸络腮胡、梳着鸡冠头的中年大汉,一瞪眼,骂骂咧咧道:
“是不是嫌命活得太长,想要找死啊?!来来来,大爷满足你!”
换成一个年轻气盛、又有点底气的男人,说不定会立即硬刚回去。
白无伤不是,毫无利弊的口舌之争,没有丝毫意义。
他思考的永远是结果,如何才能多获得一些情报?
于是,试着以委婉的方式开口,探探口风:“我只是偶然路过,如有得罪的话,抱歉。”
白无伤没有第一时间逃走,就是判定,这伙人好像留不住他。
纵然脚底下还有两头藏身的超凡生物,远处黑暗似乎还有潜伏的怪物。
但成熟体阶段,只要不是极度特殊的敏攻型,单论速度这一项,真的很难和成熟体中期全盛状态的小辞比肩。
甚至一些偏弱的、不擅长速度的完全体初中期,它也能占据绝对的优势。
这是白无伤的自信。
当然,这个自信不是绝对的,他还没有刚愎自用到那个地步。
这伙人很强,尤其是那个光头青年,刻意收敛魂力波动,无法精准感知他的境界。
但,白无伤借助空间感知,借助自己同等级更庞大的魂力数量。
隐隐有一种面对穆天星的错觉。
也就是说,对方八九不离十,是一名玄将,掌握完全体级别的强大宠兽!
还有未曾一睹真容的雷系阵法,地穴里是到底如何围猎“疯婆娘”的?
白无伤无从得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小觑之心。
停留在这里“交谈”,他是在冒险,有赌的成分。
赌对方的宠兽脱不开身,无法召唤到面前,无法刻意针对他。
“道歉有用的话,是不是就不用承担责任了?”
左侧一个略显丰腴的成熟妇女,神色不悦,阴阳怪气哼道。
在她旁边,一个身材矮但是皮肤极为黝黑的男子,嘿嘿冷笑:
“呵,这附近十几条通道,我都布置了警戒陷阱。”
“你能不声不响靠过来,手段不赖,值得夸赞。”
“可你明知这是人为的,还要贴脸凑近,现在被我们逮住了,那就由不得你了。”
“肥蛛,杀了他!”
“嘶吱!!!”
话落,那只和虫族遗迹实力相仿,但是稍胖一圈的人头蛛,以蛛矛点地,便要欺身压近。
白无伤眸光冷冽,手一招,誓约之书已然悬浮身侧。
利益之争,无关对错。
但一上来就往死里整,站在他的角度,如何容忍?
然而,白无伤的动作又僵硬了一丝,眉头紧皱,露出一丝错愕。
那个光头青年,本来面色还算平静,唯独瞳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一丝躁意和阴郁。
可是很突然的,他咬牙嘶吼,隐隐有几道黑纹从面颊浮现。
虽然持续了很短很短的一刹那,但白无伤确信自己没有眼花。
那是什么?秘术?诅咒?亦或者某种藏匿于体内的特殊宝具?
白无伤不得而知,他只看到光头青年盯着自己,仿佛是毒蛇凝视猎物般,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许杀死我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