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将整个宙城笼罩,即使宙城晚上没有宵禁,但街上也已经几乎没有人了,只是偶尔路过哪家酒家,会听到里面一群人喝酒划拳的大呼小叫声,而等到了安世侯府附近,已经没有了店家,整条街静得就像是到了另一个时空。
安陵松看着殳无刃,一字一句道:“对方不止是给你和飞燕郡主送了信,把你们二人都引到百世庵,他甚至连张员外和百世庵尼姑偷情的事都算计了进去,还利用了张员外的妻子杀了张员外灭口。如果孙兼真有这个心计的话,他就不会在自己做了这种事后,还在别人面前炫耀,难道他不知道现在三王府为了女儿的事都疯魔了吗?”
“那姐姐认为是……”
“孙兼在酒楼看到飞燕郡主时应该就已经念念不忘,可是飞燕郡主不同于寻常家的女儿,不是他想玩弄就玩弄,但依这货平时的名声和行为作风,肯定不会轻易罢休,一定会想办法把天鹅肉吃到口,他父亲在朝中的权势以及姑母在后宫的地位,让他有了以为自己可以上天的错觉。他很可能让手底下的人给他想办法,于是就有人给他送上了一计,这才有了古忠在茅草屋中看到的飞燕郡主的一幕。”
殳无刃在安陵松那里时已经听说了有关古忠的事,此时顺着安陵松的话,思维一提,他便接了下来:“所以,很可能是给他提主意的人是螳螂之后的黄雀,表面是帮他达成我龌龊的心愿,实际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可是……这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两人的目光在昏暗中一撞,似乎有什么相同的电波从脑中一同闪过。
安陵松:“你有什么仇人吗?”
殳无刃:“三王爷在朝中有什么仇人吗?”
跟着,两人同时愣住。
殳无刃:“姐姐为什么认为是我的仇人呢?”
安陵松只能笑:“直觉吧。”总不能说你是男主,书里的所有反派都是你仇人吧?
车了突然晃了一下,跟着停了下来,而殳无刃的身体跟着车子这一晃,直接往安陵松这边撞上来,两人面地面着坐在马车上的小桌边上,距离并不远,他这么一往前撞,差点直接亲到安陵松的脸上。
所幸他及时伸手支在了桌上,可是在条件反射地支住的那一瞬间,眼中分明又闪过一抹懊恼和后悔,好像很后悔自己的手反应这么快似的,甚至还瞪了自己的手一眼。
但即使这样,两人离得还是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缠到了一起。
可安陵松对于这方面的反应似乎于过的迟钝,她并没有发觉异样,甚至还伸手扶住了殳无刃的肩:“刃刃,你没事吧?撞到没?”
殳无刃漆黑的瞳孔里印着他渴望思念了两年多的容颜,刹那间有一股想要直接抱到怀中,然后彻底地藏起来,不让她再有机会逃离自己身边的冲动。
他知道这种想法有多危险,可是他忍不住那么想,他想他此刻看到眼底的一切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谁也不许觊觎一眼。
可现实却是——
他看着她,一动不动,只能借由说话来把自己那快要迸发出来的占有欲掩盖过去。
“姐姐为什么从开始就认为有人要害我呢?”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安陵松有几分不适,微微往后仰了仰,然后伸手扶住他的双肩,轻轻把人扶正了:“都说了,就是直觉啊,别不相信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可是会救命的。”
殳无刃被往后推了推,本不想动,可转念一想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又不得不装作被她往后推开了一点。
“可是姐姐,我不记得自己和孙相有什么仇,除了这侯府里的人,我平时为人低调,从来不会去主动招惹什么人,更别说是权势滔天的孙相了,而他府上的人,我也不记得有地交集,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人想要害我。”
无辜的眼神,坦然的态度,安陵松无法将曾经在书中看到的那个虚伪做戏的男主与眼前的人联想到一起。
“行吧,这件事也不难,孙兼不还在大理寺呆着,找个机会问他一问,不就明白了。”
马车停了半天,应该是到了侯府,安陵松率先掀开车帘,一眼就看到了安世侯府匾额挂在头顶,两边挂着两灯大灯笼,将那金色的字即使在夜晚,也在闪着光芒。
大门口没有人迎接,也没有人扶着下车,安陵松也不奇怪,自己先跳下车,然后对着车上的人伸出手:“来,我扶你下来。”
殳无刃来到车边,却没有伸手,有些小孩子气的自己跳下了车:“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用你扶啊。”
安陵松甩甩自己空着的爪子,抬头看了眼门庭冷落的大门:“怎么安世侯不在家,居家的人便都不出门了?连下人都不守门了?”
殳无刃回头瞅了那马夫车一眼,车夫慌忙低头,赶紧赶着马车绕去了后门儿。
安陵松见连话都不说一声的马车,仿佛根本没把殳无刃放在眼里,可又不像那么回事,一时间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殳无刃亲自推开大门,请她进去,等迈进了大门口,才看到两个看门儿正在里面推牌九,看到殳无刃时,神情顿了一下,跟着又立刻转回了头,开始继续推牌九。
可是这牌九推得很无声,就像是演哑剧似的。
安陵松先入为主,直觉的就是认为这些下人没把殳无刃放在眼里,虽然觉得他们这牌九推得有点诡异,但也没多想。
侯府的奢华,自然不必多说,这会儿本是晚饭间,府中来回走动的仆人不少,可是一个个安静如鸡,弄得整个侯府像是个演哑剧的舞台似的。
每遇上一个仆人,他们都是匆忙看殳无刃一眼,然后便又低着头离开,如果不是突然遇到,而是大老远看到的,安陵松发现他们是直接就绕道了,好像殳无刃是个有毒的物体,离得的近一点,就会中毒似的。
长廊边上挂着一排排灯笼,将整条廊映得通明,只是灯光的光芒依然不比安陵松习惯的电灯,那光线总是透着一种模糊的昏黄,她走在殳无刃的身侧,看着他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离得很近,却又觉得他的脸前像是隔着一层雾。
“刃刃,他们平时看到你就这样?”
殳无刃的脚步未停,速度未改,只是转头冲着她笑:“姐姐,现在好多了,我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