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西洲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沈湛简单地收拾了行囊,就带上人和礼物,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出发了,楚帝亲自送行,给足了面子,也拉足了嫉妒。
而沈二少爷沈熙软磨硬泡了很久,才获得了同行的机会,当然有他在,出使的一行人也不愁会寂寞了。
“陆谦这个家伙,也太不够意思了,早知道要在路上风餐露宿,我还不如跟着他去呢”,才上路没几天,新鲜劲已经过了大半,狗皮膏药般的沈熙,就开始絮絮叨叨的抱怨了。
此时,他正不情不愿的扒拉着客栈里的饭菜,清秀的小脸皱成了包子褶,沈湛的贴身侍卫飞羽抱着剑,眼睛往上打量了一下整个客栈,心里不禁纳闷,有的吃,有的睡,也没有住在荒郊野外,哪里就风餐露宿了,果然这小公子是蜜罐里长大的,吃不得苦,反观他家主子就好很多了。
沈熙没有得到回应,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沈湛,不得不说,这人比人气死人,他觉得食不下咽,可沈湛却吃的十分优雅,愣是将粗茶淡饭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既视感。
“飞羽,送二公子回京”,沈湛在一旁面色平静,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不疾不徐地说道。
得了主子的命令,飞羽登时应声上前,沈熙一见这架势,顿时怂了,一蹦三尺高,忙不迭的挥手让他退下,生怕下一秒就被打包扔走。
飞羽自然知道,沈湛也就是吓一吓他,所以摇了摇头,继续抱着剑站到了一旁,这一主一仆配合的相当默契,惹得沈熙又是一阵小声嘟囔:“就你听话,小爷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怎么能当真呢?”说完倒真的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他若是回去了,沈湛不在,他爹可不就逮着他一个人收拾了。
看着突然安静下来好好吃饭的某人,沈湛抿唇一笑,他就知道,这一招对沈熙这样喜闹不喜静的人来说,指定管用。
沈熙的贴身侍卫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多年,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反正就没见自家主子在世子这讨的什么便宜。平时沈君灏的话都不一定管用,但沈湛一出手,沈熙绝对乖巧。
“世子”,这时,门外走进来一名青衣男子,样貌与飞羽颇有几分相似,不过却比飞羽严肃许多,一进来便对着沈湛躬身行礼,恭敬有加,随后附耳上去,说了几句,便也站到了一旁。
“朔雪,好久不见”,沈熙对着刚进来的青衣男子,友好地招了招手,后者右眼皮猛跳了一下……见他不理自己,自讨没趣的沈二公子默默翻了个白眼,果然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侍卫,无聊至极。
“就按说好的来吧”,沈湛低头抿了一口茶,轻声说道,语气多少有些慵懒,又有着不置可否的自信。
“怎么了?你们主仆神神叨叨的打什么哑谜呢?”沈熙喝着甜汤,一对大眼睛滴溜滴溜的来回逡巡,直觉告诉他,乐子好像来了。
“想知道?”沈湛剑眉微挑,声音低沉如清风,上扬的语气又莫名的勾起了无限的好奇心,沈熙见状赶紧将碗中鱼肉一口吞下,嘴里嚷着;“等我”,便赶紧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小九,我真没想到,你会就这么算了?我还以为你会搅个天翻地覆呢,紧赶慢赶想回去凑个热闹,结果黄花菜都凉了”,皎洁的月光透过金丝窗纸映在棋盘之上,略带调侃的男声响起,点破了屋内的静谧安逸。
“乾坤已定,我不想去破坏什么,也不想改变什么,像我这样的人,想好好活着都很难,还有什么心气去给别人添堵呢?”玉妃萱单手撑着下巴,眸光微转,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
“放着好好的长公主不当,偏要在江湖上漂,你说你是不是傻”,坐在她对面的少年,手中拿着黑子迟迟没有落下,一双浅色眸子紧紧的盯着对面的玉妃萱,犹疑了片刻,出言调侃道。
他是叶凌,玉妃萱多年的好友,医术超绝,有天下第一神医之称,性子散漫,脾气怪异,平生最喜欢的就是跟她在下棋这事上较劲。
“该你了,你这棋艺怎么都不见长”,别看这叶凌也是江湖上文武皆通的一号人物,却是个妥妥的臭棋篓子,偏偏他还不信邪,就喜欢钻个牛角尖,有事没事就喜欢跟她下棋,还美其名曰“切磋”,虽然每次都被杀得片甲不留,但他依旧乐此不疲。
玉妃萱离开西洲,本欲前往天外之城,半路上就接到他的飞鸽传书,拐到了边城苏家。
叶凌被损后,就没再接茬儿,安静的房间里就剩棋子落下的声音,玉妃萱的小丫头阿音推门而入:“两位公子,时候差不多了,该出去了”。
玉妃萱拢了拢衣袖,将手中仅剩的一枚棋子潇洒一抛,准确无误的落进了棋篓,又扯回了之前的话题:“落子无悔,那个位置本来我也无意跟他争”,她率先起身,这一句无悔也不知是说给谁的。
临出门的刹那,玉妃萱回头看了一眼叶凌,突然若有所思地道:“再说了,富贵荣华比不得现在逍遥自在,更比不上生死之交”。
“你先去,我就来”,叶凌笑着应下了,听着关门声,却是半天动也没动,就这样握着手中的棋子,久久地摩挲着,不知在想什么……
叶凌和玉妃萱拐来的地方是南楚的边城之地,今日是当地大土豪苏家家主苏烈的六十岁生辰,阖府上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这苏家主到底是一代宗师,你看过个生辰,上至达官贵族,下至江湖大家,都来捧场了,真让人羡慕”;
“咳,他算哪门子一代大家,来这的人多半都是为了巴结他”;
“哎,我可听说,这苏家主手里有一秘辛,据闻一藏宝图有点关系,还有人说,他一夜暴富,就是挖到了前朝宝藏”
……
几个江湖侠客看着堂上言笑晏晏,迎来送往的苏氏家主苏烈品头论足,苏烈在边城地界上也算有些威望,算不上江湖世家,也没有功名在身,顶多是个土财主,但是一向以大家自居。
最近莫名广撒英雄帖,招揽了不少门客,因为出手阔绰,一时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他的事迹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江湖传言,他手上有一份前朝古画,事关一份藏宝图,但是真是假,无人知晓。
在这天高皇帝远的边城,苏烈虽是一介草莽,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将地方官打点的妥妥当当,多年来大家彼此相安无事,这一次他的生辰,也是大发请帖,准备大办一场,借此扬名立万,博个眼球,只可惜,人怕出名猪怕壮,满面春风的他,尚不知这一举动给自己招惹了多少祸事。
前来赴宴的人多多少少都各怀鬼胎,前来探听虚实,而这次集会的另一焦点中心是天外之城。
因为一早苏烈就放出风去,说是天外之城也在此次受邀的上宾之列,不少人都为此慕名而来。毕竟天外之城一向不轻易掺和各国中事,城主季冥月更是深居简出,这次竟然会接苏烈的帖子,动机不免令人生疑……
有的人是想趁机分一杯羹,有的人是有自己的如意算盘要打,还有的人就是纯属来凑个热闹……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倒是让这小小的边陲之地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