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宜一见到玉妃萱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笑意，又是准备点心，又是倒茶的忙活……自西洲一别，又过了月逾，风云大会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惹得她担心好久，听说她随沈湛来了京城，心里挂念，却又不敢贸然前往，怕给她惹麻烦，现下见她安好，便能放心了。

叶凌身着玄衣，精神头倒是好了不少，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经此一役，肆意游戏江湖的神医，身上平添了不少的成熟稳重。

“我母亲的事，我听说了，谢了”，叶凌以茶代酒，微微一笑，真诚感激玉妃萱替他做的一切。

年少轻狂，为了亡母的心愿，受制于人，利用了朋友的信任，到头来还害了柳扶风的性命，这段时间的煎熬堪比小时候看着母亲葬身火海时一般，还好玉妃萱将他托付给了对的人……

想到这，他的眼神微变，整个人都温和了不少，然而大大咧咧的某人正和小姐妹聊得火热，压根没看到他的一汪深情，她不在意，可不代表玉妃萱没看到，看来沈熙所说也非全部为虚啊。

“萱儿，你都来了有几天了，怎么不来看我”，别看顾湘宜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高冷傲娇的模样，可到了玉妃萱这，就是妥妥的姑娘家无疑。

“沈二公子说，我们大名鼎鼎的叶神医自西洲一别就颓废不起，整日流连花楼，为博顾老板一笑，可谓是费尽心机，所以我特意来瞧瞧，我们的顾老板是怎么个难追法”。玉妃萱半开玩笑，字正腔圆的重复着沈熙的话，叶凌面色未改，心里却是突突直跳，顾湘宜一听却是瞪着眼睛道：“沈熙？他胡说八道个什么劲儿，要不是你嘱咐我好好照看他，我也不会天天盯着他”。

听了她的话，玉妃萱暗自扶额，这顾湘宜也算活了两回，还错嫁一次，奈何在这方面根本就没开窍啊，看来叶凌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话说回来，季冥月又在盘算什么？风云大会怎么回事？”叶凌突然问道。顾湘宜的心里左边装着玉妃萱，右边装着钱，这事他早就知道了，不过喜欢二字最是急不得的，也就顺其自然为好，眼下他比较在意的是，玉妃萱来到南楚的目的。

外界都传，是因为风云大会上，天外之城落败，沈湛才华惊世得了头彩，而这承诺便是带走了季冥玉，做了入幕之宾，也有人说此举是天外之城投靠南楚的信号，还有人说这是沈湛为了讨好楚帝，故意给天外之城的下马威……这些传言别人听听也就罢了，他是不信的，直觉告诉他，肯定是季冥月要么就是他们两个一起在谋划什么。

想到腹黑的季冥月，他就皱眉，生怕玉妃萱吃亏，本来这次顶着这样的由头来南楚，她已然平白遭受了不少冷嘲热讽，若是说又是季冥月的安排，他铁定要回去跟他问个清楚。

“知我者，你也”，玉妃萱倒也没想瞒着她们，便原原本本的将她和季冥月的打算以及和沈湛的合作粗略地讲了一下，说到底，从幼时相扶，北疆战场相助，到玉启轩顺利登基，沈湛暗地里没少帮忙，自是顾念少时情分，但她也不好欠他人情，毕竟将话当真的可不止他一个。

“季冥月倒是会算计，他躲清闲，最后吃亏的不还是你”，自从青鸾的出现，叶凌对他的敌意是与日俱增，“好了，声誉又不能当饭吃”，玉妃萱知道他是为自己抱不平，可是这桩合作里，她也不是没好处的。

既能有正大光明的帮沈湛的机会，也能借助南楚的力量，寻找前朝宝藏。虽然玉启轩是他最好的伙伴，可眼下他正忙着肃清朝野，就不给他增加压力了，大不了寻到的时候，通知他来分一杯羹就好，反正一家分两家分，都差不多……

“小九，这么久没在你身边，我给你号号脉吧？”叶凌是医者，又与玉妃萱相熟，来了这么久，他就一直在观察玉妃萱，只是顾湘宜这话匣子，根本不怎么给他说话的机会。

“不用了，我这气色不是挺好的嘛”，玉妃萱不动声色地躲过，又立刻转移话题，跟顾湘宜闹在了一起，叶凌在一旁看着两人，微微皱了皱眉头……好不容易见面，顾湘宜自是不会轻易放人，沈湛在府里百无聊赖，将两张牛皮卷合在一起，想研究一下，上面山川河线纵横交错，可他愣是一点也没看进去，心里总是想着季冥玉去了倚翠楼这事。

“哥，怎么没见小玉儿？”沈熙咬着一个鸭梨走了进来，下午去找陆谦算账，自然而然就留在陆府蹭了晚饭，回来去了玉妃萱的院子，发现她不在，还以为她又在沈湛这呢，没想到意外的扑了个空。

“他去倚翠楼了”，左右也看不下去，沈湛只好将它四四方方地叠好准备收起来。沈熙经过一顿天方夜谭的脑补，眼下再一听他哥的语气，顿时来了兴趣，便一个闪身斜坐在了书桌上，不怀好意地试探道：“哥，你心里是不是不太舒服？”

“有没有感觉空落落的？”

……

沈湛被他欠揍的表情兼语气弄得一怔，半晌缓缓吐出两个字：“无聊”，放好了东西，转头看他没正行的样子，又道：“下去，到旁边去坐好”。

沈君灏在为人处世方面，一向是内紧外松，平日里对行为举止虽有要求，但也不会过分，但沈湛却是天生一股贵气，也会时常提点沈熙，只是每次都收效甚微，后来私下里，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这般挑剔，在沈熙看来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哥，你，是不是吃醋了？”他听话地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却突然不怀好意的来了一句，惹得沈湛当即将手里的书砸了过去，教训道：“胡说八道，最近是不是太放纵你了”。

沈熙身形一闪，反手将书接了个正着，他哥恼羞成怒，在他眼里就跟欲盖弥彰一样，毕竟他这可是第一次见沈湛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小玉儿那么好，有也没关系，他可比西洲小皇帝强多了，正好爹也喜欢他，挺……好……的……”看着沈湛越来越黑的脸，沈熙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在暴风雨来临前，他逃命般地冲出了书房……

自他走后，沈湛就一直再回想他的话，难不成对季冥玉，他真的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跑出来的沈熙，回头看了一眼，惋惜道：“小玉儿啊小玉儿，你要是个女子该多么的皆大欢喜啊……”

“你是说，沈熙最近经常跟一些官家子弟来这厮混？”倚翠楼里，一顿夜宵，吃的玉妃萱十足饱，顺便聊个无关紧要的家常，“是，尤其是那个工部尚书的儿子，叫赵岩的，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有空你给沈湛透个气，好好的孩子别学坏了……”顾湘宜道，她来京城也有个把月了，早就将这里摸了个一清二楚。

“还有平阳王薛标最近和朝中某些大臣也走的很近，提防着点，安定郡主嫁给了胡尚书的儿子，听说过得很不好”，叶凌在一旁补充道，无论怎样，玉妃萱现在都跟沈湛绑到了一条船上，他们也只能尽可能的帮着她，不让她受伤。

“好，我会留意的”，玉妃萱点了点头，又小坐片刻，她才与两人话别，一路心情愉悦地溜达了回去，一进门就见沈湛还坐在她的棋盘前，学着她的样子，在独自对弈，半张绝美的侧脸，神色认真且专注，看得她解披风的手一顿：“殿下，还没睡？”

“回来了，叶凌……可好？”沈湛听见她进门的声音，头也没抬地落下一子，状若无意地问道，“他挺好的”，玉妃萱茫然地点了点头，怎么觉得这人今天有点奇怪呢。

见她回来了，已然心安：“早点休息，明日有空我们研究一下苏烈的地图？”丢下这么一句话，沈湛便翩然而去，徒留玉妃萱独自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