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知酒的头很晕,浑浑噩噩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都在痛,像是浑身的骨头都被拆干净了一样。
脑袋也是蒙的,就像是被按在水里,远处还有一个戏班子在吹拉弹唱。
好消息是,他还活着。
想动一动手指都动不了,嘴能张开,却发不出声音。
强行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身边是白色的帐子,好像他真的要死了一样。
他想调动一下灵力,才发现自己的经脉已经彻底断了。
杨知酒心里明白,家族是不可能为他修复经脉的,代价太大了。
他不配。
身体的痛苦逐渐加重,神识也清明了起来,渐渐也能听清楚声音了。
白色的帐子外面,是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
那女孩子的语气格外温柔,甚至带着些软糯,一听就知道,坐在她身边的就是她的心上人:“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早知道就和你一起去了……”
“没事,小伤。”
“可是伤到脸了哎……不过还挺好看的。”
“……那人醒了。”
帘子被拉开,阳光温暖且耀眼,裘昭昭眼角含笑地看着他:“你醒啦。”
杨知酒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只好眨了眨眼,证明自己还活着。柏风屿端来了一杯温水,慢慢地给他倒进了嘴里。
终于好受了些,杨知酒沙哑着嗓子艰难地说了声谢谢。
裘昭昭把椅子拽了过来,拉着柏风屿坐下,又给杨知酒喂了些掺着止痛灵草的水。
“多谢二位道友出手相助……”杨知酒终于说出了句完整的话。
裘昭昭拿出了那半只玉箫,把玩着上面的坠子,问道:“你是东海杨家人?”
“杨知酒。”杨知酒自报家门的时候,双目无神地向上看,“如今杨知酒废人一个,杨家……恐怕就要没我这个人了。”
“我在杨家有个故人,便问问,你莫要多想。”裘昭昭道,“对了,我叫裘昭昭,他是柏风屿。我们既然救了你,待会问你什么你就要答什么哦。”
“知无不言。”
“枯井通往何处?”柏风屿也懒得和他兜圈子,直接问道。
“执灵山。”
虽然有些意外,但却给人一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裘昭昭继续问:“那你又为何……伤成这副模样?”
“为了一个姑娘。”
杨知酒喝了口水,又服下了些丹药,感觉好了些,强打着精神,将他的遭遇娓娓道来。
他,杨知酒,在杨家嫡系中排行第五,所以他在外游历之时更多的是自称杨五。虽然是杨家嫡系,他却毫无修炼的天赋,家族子嗣多,便也没怎么给他资源,他唯一值钱的本命法宝——那一只翠玉箫,也在昨晚折断了。
在这之前他也不是没想过咸鱼翻身,去年春天云剑仙门招收新弟子的时候,杨知酒听说自家有个老祖宗在山上当长老,便千里迢迢赶过来参加试炼,结果压根就没通过,就灰溜溜地又回去了。
本来他都认命了,寻思着在家混吃等死一辈子得了,却没想到杨家突然给他指了门婚事,对方是容州一个快黄了的家族的家主独女。这门婚事又激发了他的逆反心理,纠结了很久,他终于在婚礼前夜拍拍屁股跑路了。
很显然,他那未过门的老婆就是沈卿珑,巧的是,沈卿珑也跑路了。
“等等,你知道杨家为什么要你娶她吗?”裘昭昭插嘴道。
“不知道,我就一废物,他们做决定也没必要告诉我。”杨知酒实话实说,说完了继续讲他的故事。
连夜逃离之后,杨家并没有派人出来寻他,他也就没再去想结婚的事情,高高兴兴地游山玩水,还结识了一个叫龙珑的姑娘。
这龙珑也是个有趣的人,明明女扮男装的样子一眼就能被看穿,她还是倔强地说自己是男人,倒也挺可爱的。
二人都是音修,一琴一箫,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但他们的快乐终结在了八天前,两个人在凤归城外救了一个被仇家重伤的少年,少年名为谢良飞,是执灵山谢家少主,相处中,他对龙珑产生了好感,但龙珑对他毫无感觉。
盛怒之下的谢良飞囚禁了龙珑,前去救龙珑的杨知酒也差点死在里面,终于意外找到了一条密道,这才从执灵山爬了出来。
这个龙珑不会是沈倾珑吧?
裘昭昭看了柏风屿一眼,柏风屿和她有着同样的猜测,耸了耸肩,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