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危如雅屠尽明玉谷地之后,郑懿行没有和他一起离开,而是进入了地下灵脉,直接开始炼丹。
现在丹成,他便赶紧前往了与危如雅约定的地点。
魔域入口。
这是他第二次来这,离开西极雪山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危如雅,他曾来过此处,远远地看了她一眼,便没再去打扰她。
他们两个人是一样的,怀着对魔域最纯粹的恨意艰难地前行着。
危如雅站在彼岸花丛中,血红色的月光,落在她手里的那把剑上。
沉珠,被她雪藏了几百年的剑。
“雅雅要杀我?”
郑懿行双手笼在袖子里,面上没有什么波澜,就像是在问她今晚吃什么一样自然。
“丹药给我。”
“不给。”
郑懿行像是挑衅一样眯眼笑着,危如雅握剑的手有些发白,却没有抖。
“杀了我,我就给你。”
沉珠准确无误地刺入了郑懿行的心脏,没有一丝丝的犹豫。
她想杀他很久了。
郑懿行紧紧抱住了危如雅,剑身完完全全穿过了他的身体,染得和地上的花一样红。
他早就不想活了。
“为什么不对我用心魔结界?”
“我怕你的心魔不是我。”
郑懿行垂着头,在危如雅的脖子上蹭了蹭,低低地笑着,气息微弱,但心情似乎不错:“你心里有我……我很欢喜……”
危如雅的动作僵在了那里,握剑的手还是稳的,空洞的双眼看着远处,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血流到她手上,温热却不真实。
“你……心里有我吗?”
她一直告诉自己他们两个是在互相利用,所有的缠绵不过是一晌贪欢。
“不如……自己看……”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郑懿行彻底将自己的识海开放给危如雅。
她看见了一望无际的彼岸花,花海中是相依偎的两把剑。
沧海沉珠。
“你哭了。”
柏风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轻轻瞥了她一眼,危如雅擦了擦眼角,十分淡然地把剑拔了出来,在郑懿行身上摸了摸,终于找到了他的储物戒指。
除了那没来得及命名的丹药,还有断了又修好的沧海。
剑身上仍有裂痕。
她入魔后回到云剑仙门去寻他,他当着她的面折断了那把剑,从此二人恩断义绝,再不相见。
“郑懿行一心求死,死在你手里,也算不枉。”见危如雅一副又要哭的样子,柏风屿只好这样安慰她。
不知道算不算是安慰。
危如雅却是笑了,向疯了一样狂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郑懿行这孙子,就算是死,也要恶心我一把,让我后悔一辈子,记他一辈子……很好,他做到了,反正我这一生,也要走到头了……”
柏风屿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危如雅吃下了那枚带着金色云纹的丹药。
这种丹药应当是在渡劫期间使用的,可魔修没有渡劫一说,危如雅直接吃了后,只觉得一股磅礴的灵力在体内乱撞,似乎就要破体而出。
起作用了。
脚下的地面开始颤抖,以危如雅为中心,彼岸花的花瓣片片凋落,落在地上化作一摊血水。
柏风屿寻一高处站了上去,看着脚下逐渐汇聚成型的血河。
这些血液,来自之前被危如雅心魔结界杀死的修士。
平静了几百年的魔域入口突生异象,各大门派的修士宛如惊弓之鸟,纷纷带人前往。柏风屿仰着头,看见天空中宛如流星一般的灵力痕迹,握紧了拳头。
“动作快点,我不比以往,可能撑不了多久。”
血河流淌进魔域入口,整个魔域都沸腾了起来,危如雅捂着心口,向后一仰,沉入血河中,向魔域入口流淌而去。
“师尊。”
第一个赶到的是付渐歌,云剑仙门的其他人还没有来。
这一声师尊,倒是勾起了柏风屿不少的回忆,但他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付渐歌踏在飞剑上,脚下是似乎无穷无尽的血河:“师尊是要入魔?”
“危如雅要献祭,封印魔域入口。”
“我信。”付渐歌跳到柏风屿身边,昔日强大的师尊如今只有金丹修为,脸也带着些稚气,“可修仙界不信,没有人会相信杀人如麻的幻魔危如雅会干出封印魔域入口这件事。”
不一会儿,其他门派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来了,大部分都是派来了一两个长老,有人认出了付渐歌,大声问道:“付掌门,此处魔气冲天,发生何事?”
付渐歌答道:“幻魔危如雅开启献祭大阵,意图封印魔域入口。”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付掌门怕不是被她的幻术迷惑了,她本就是魔修,为何要封印魔域?”
“除了我们,果然没人相信。”付渐歌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之前自己幼稚的想法,“师尊,我本来想亲自尝尝郑师叔那丹药……然后与你一较高下……”
柏风屿拍了拍徒弟的肩:“那么要强……有机会的话,自然是要比一场的。”
“付掌门,怎么了?”有人大声质问,“你该不会真的信那魔女要拯救世界吧?”
“听说幻魔危如雅入魔之前就是云剑仙门弟子。”有人小声说道。
柏风屿一伸手,云剑仙门禁地内的柳上雪终于出鞘,剑鸣宛如龙吟,流星一般飞来,落在主人的手里,上古时代的仙剑灵力激荡,眼见的人已经认出了那把剑就是传说中的柳上雪。
云剑仙门的玄舒真人,原修仙界的战神回来了。
“此战之后,云剑仙门可能将不复存在。”
“我知道。”付渐歌轻轻擦拭手中的佩剑,“能为封印魔域入口而消失,是云剑仙门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