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话弄得夏梵如怔了片刻,瞧着元瑞这细作一般的小心做派,综合起来,噗嗤一笑。
“不然呢,她为什么那么关照你,”元瑞直起身子,撂下扇子,声音缓缓放大,“你可得小心点,说不定她这是假装示好,背地里憋着坏要害你呢。”
烛芯跳动的劈啪作响,映着元瑞的脸,认真无比。
“她不会的,而且她也不喜欢齐季,她…是…我姐姐。”给元瑞的茶杯填满了水,手顿在半空,她沉默片刻,微微一笑,既然元瑞都对自己和齐季如此交心,自己实在不该有所隐瞒。
元瑞:“………”
他嘴张的碗大,“啥?可、可那林姑娘不是云辰门…门主的女儿吗?”
震惊之余,猛然抬头向前,四目相对,夏梵如的复杂的眼神里透露出的感恩与释怀,像一片轻柔的羽毛顿时安抚了他毛躁的内心。
随后夏梵如说出言简意赅的只言片语,再次无一不震惊着他的心灵,显然,元瑞没有齐季那样淡定的好心态。
说的人情绪上几乎没有什么波动,仿佛只是在讲一个道听途说的传奇故事。
而听故事的人却早已呆若木鸡,元瑞耳边已经没了声音,眼睛瞪如铜铃,只能看见夏梵如的嘴巴一张一合。
自那日过后,元瑞也自然加入到了夏梵如的找娘大军中。不过夏梵如却在与元瑞的谈话中问出了另一件事,关于元夫人那莫名其妙的殷勤。
虽然元瑞对这件事也是模棱两可,想不太通,最终只好归咎于元夫人的一片热心肠,据元瑞说以及结合福贵儿口中的那个元老爷和元夫人的往事,夏梵如猜了个大概。
当年在武林大会云辰作为江湖中的重要大派,自然也是参加的,那就代表着,林墨秦也去了……
在记忆中,母亲夏欣武功卓绝不凡,小时候,村落里流寇纵横,母亲以一人之力护住百户人家。如此英勇,说不定当年的武林大会,母亲也在其中……
这件事情,夏梵如没有拜托元瑞细细询问,思来想去还是自己亲自前去比较妥当。
可惜只待第二日早饭后就去拜访的夏梵如没有见到元夫人,奇妙的很,最近相识的人仿佛都喜欢偷偷跑走,元夫人天一亮,就悄悄出了城,除了心腹嬷嬷,谁都没带。
齐季一去便半月之余都没了消息,夏梵如脱离齐家过后实在不便回去,不过在面子上齐家倒是没什么动作,元瑞倒是派人上山寻过,看见的却是往日巡逻的山贼,紧闭大门足不出户……
元瑞不太坐得住了,但看着每日依旧平静的夏梵如,还有她手腕上串起的珠子,每隔几日有规律的增加,便也了然,悬着的心似乎也放下了大半,齐季果然不会做无准备之事。
众人等待的日子却也并不平静,那日从元家出去的老大夫,回去后就把这一趟迷糊的看病之旅“小肆宣扬”了一下,夏梵如的无端吐血,自然被有心之人探去,稍加修饰,传扬开来。
刚开始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却在那老大夫无故吐血猝死家中之后,事态愈演愈烈……
这事儿元家上下在元瑞的威严呵斥下,闲言碎语自然是没传到夏梵如的耳朵里,可是再严厉的威逼,也挡不住人自保的本能。
发现这件事情不对,是在发现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服侍的的小丫头,如今恨不得离自己三丈远,说话也开始支支吾吾。
元家下人也有意无意的避着自己,感受到这无声的排挤之后,夏梵如试探着问了下人,自然是没从躲得八丈远的人那里得到答案,可元瑞连带着福贵儿却还是如往常一样,和自己打趣说笑。
不过一番权衡后她还是决定也干脆窝在屋里,不再出去讨人嫌。也遣走了伺候的丫头,换来的结果就是…林梵静住了进来——一个房间,一张床。
看着她满脸期待享受的样子,夏梵如苦笑不得。
……
“最近这是怎么了,大家都好像不太对劲。”夏梵如将插的丑丑花瓶推到一旁,探出脑袋,随口问着在一旁手指飞舞插花的林梵静。
“啊……?什么、什么呀?没事啊!这不是挺正常的…可能、可能因为元家主母出门了,府上下乱了一些吧。”
林梵静路唇不对马嘴的回着话,这些日子来的诡异,夏梵如早已看的清楚,偌大的家族,怎会因为主母不在就变得古怪起来。
窗外阴雨连绵,正午的时辰却如傍晚一样阴暗,雨水滴滴答答的声音仿若敲在神经上,引人焦躁,手中精细的活动,也不能让人平静下来。
木棉枝条粗笨,海棠又太过脆弱,而二者放到一起却还相得益彰。夏梵如看着手中花瓶出神,那上山的人何时回来?
咚咚咚!!!
敲门声隔着屏风传来,福贵儿的声音哑哑出现,“夏姑娘,东方城主家的妹妹来了,说要见您,门房那边先来找了少爷,少爷叫我来问姑娘见是不见。”
轻轻撂下剪刀,夏梵如蹙起眉毛与林梵静对视一眼,脸色阴沉,东方千鸣的妹妹?一阵记忆翻涌上来。
小巷,假装被抓走的红衣女孩,她来找我做什么?
她站起身来,走到门边,福贵儿的举着的雨伞遮住了大半光亮。林梵静见状回身取了雨伞,静静站在身后。
半晌后,夏梵如将手按在门缝上,缓缓摇头,轻声道:“我身子不爽,还是不见了,帮我向东方小姐问好。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
福贵儿听言,笑呵呵点头答应,转身就要跑回去复命。
刚走出院子,便与一个鲜红的小身影正面撞了个满怀。两人同时向后倒去,倒在雨水里的东方千鹭,本就因为没撑伞而斑驳的衣服全然湿透。
手掌被粗糙的地面划破了皮,小姑娘却一声不吭,只盯着自己的手掌瞧了一瞬,哀伤委屈,也就在这一瞬之后被全然隐藏。
但是这下子可是吓坏了福贵儿,抹了抹脸,看清来者,立马丢了雨伞,伸手扶人。
“没事,就当玩水了,你快起来吧,我要是罚你,元瑞哥哥该和我生气了。”东方千鹭一副纯真无害的样子,盯着福贵儿弯起眼眉说道,小小的只到福贵儿腰间的身体,标准露齿的笑容却让人感受不到半分开心,丝丝压迫感与寒意从福贵儿的脚底传到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