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心中生出怨恨来,她本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最后却成为了别人口中仗势欺人的女人,她本来是天边的云月,却处处被人拿来跟秦香莲比较。陈世美一案成全了包拯的美名,成全了秦香莲的坚贞,更是成全了追杀秦香莲,最后却不忍下手的韩琦的忠义。
陈世美最后被一刀砍死,自然臭名加身,可他却一死百了,唯独没人问过那个活着的公主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儿。
谁都以为她是公主,仗势欺人夺人夫,活该便得到如今的报应,却没想过,出身好其实并不是她的错,不该成为大众攻击她的理由!
她本以为寻到了良人,谁料最后良人却变成狼人,更是被人生生砍死,她本来腹中已经怀了骨肉,可是生下来的孩子却成了没爹的孤儿,她本来该有一个很好的婚姻,就因为陈世美的欺骗,自己一个堂堂公主还要落到最后人人喊打嘲笑的结局。
一个皇室死了丈夫的公主便是再受宠也会受尽别人的嘲笑,皇帝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众口,她生下的孩子也会在众人的嘲笑声中长大,她本来什么也没做错,女子婚姻哪儿能如得了自己意?她身不由已的嫁了个骗人的男人,她什么也没做错,最后却遭受千夫所指,落得年纪轻轻便守寡的下场。
公主恨包拯,恨陈世美,更恨秦香莲,她是堂堂皇帝的女儿,竟会因为陈世美而被这样一个普通妇人踩在脚下,她本来自尊心便极高,心中受不了这份气,再加上陈世美死后,此事也可以算是皇室丑闻,所以皇帝疏远了她,最后更是连自己的母后也厌弃了自己,在郁郁寡欢中,她成为了整个宋朝的笑柄,早早的便一命归西。
死后没人曾同情她,提起她来时许多人便露出鄙夷之色,便是死了也要遭万人唾骂背千古臭名,她心头的怨恨自是可想而知。
百合接收完剧情,不由叹了口气,她现在便是公主,自然能感受到原主心中的想法,说来原主本也没错,只是过份的自尊心与骄傲让她接受不了陈世美被砍之后的事情而已,不过因她从小所受的教育,百合也能理解她的那种心情。
尤其是在秦香莲冤屈得诉的情况下,她这个好像出身高的人便生来就是占便宜的般,没人想过其实她心中也有委屈。现在原主的心愿总共有三个:
一是要向世人洗清自己所受的委屈,她并非是抢人丈夫的不要脸的女人,陈世美若是真有妻室,她并不稀罕,皇室公主并不愁嫁,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其实她嫁给陈世美已经是亏了,最后更要因此而受秦香莲折辱,她不甘心!
二来则是不能沦落到前世被人嘲笑的结局,由堂堂的金枝玉叶变成了狗尾巴草,还是人人都能嘲笑的那种,这一回要改变结局,她这个皇室公主要活得抬头挺胸。
三来最重要的,陈世美虽说活该,可他不能就这样由包拯斩了,否则踩着她皇室的脸面成就包拯的清名,若是事实真如此便罢,可她不甘,陈世美就是要死,也该死在自己这个被欺骗的受害者之下,而非包拯的铡刀之中!
看似几个条件都不困难,而且又与陈世美有关,只要解决了陈世美与秦香莲这二人,其余困难便迎刃而解,这位公主号昭明,小名则叫百合,这会儿百合来得正巧的,恰好是在陈世美寿辰之日,而事情的起因一切都由此而起。
先是陈世美的父母挨饿而死,秦香莲无力独自养大一双儿女,所以沿路讨饭来到上京寻夫,她打听到公主府之后前来到府外求见,守门的小倌儿开始不让她进来,后通报了陈世美之后,此时的陈世美已经知道了秦香莲过来,却害怕被自己知道事实的真相,因此隐瞒了秦香莲的真实身份,只说她是以前的同乡罢了,以前的百合信以为真,便果真不再追究,但秦香莲禀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门倌儿心中同情她,又害怕她当真是驸马原配,所以想了个办法将她放了进来,却假装是自己无力将她阻拦住。
今日凑巧便是陈世美的寿辰,秦香莲恰遇宰相王延龄,求他帮忙由他带进公主府中,将陈世美一顿弹唱数落,最后使得公主遭人笑柄却又蒙在鼓中。
原本的公主借口自己的身体不适,再加上陈世美又知道秦香莲前来之后心中有鬼,他既想要荣华富贵,却又对于自己的一双儿女多少挂念有加,因此这会儿正是心烦意乱之时,百合一旦生病,他倒是欣喜若狂,假情假意的哄了她在房中休息,没有让她出面,因此后来秦香莲的一段人人叫好的怒骂百合并不知情,最后反倒因此而背上了夺人夫婿,活该当妾的名声。
这会儿的百合既然接收了原主的记忆,首先要发落的便是那门倌儿,也不怪她心眼小,只是此人吃着自己的饭菜,拿着自个儿给的俸禄,胳膊肘却往外拐,门倌儿这样的人不少见,不过以前没有见着他便罢了,这会儿既是撞到了刀口上,自然要拿他先开刀,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想到这儿,百合坐起了身来,冷声就道:“今日听说有人闯进了府中,那守门的奴才办事不力,拿他何用?仗打三十送进宫中交给母后身旁的嬷嬷帮忙调教,教他一个乖才好。”百合这会儿心头打定主意一定要杀鸡给猴看,免得往后守门的阳奉阴为,一点儿利益便将主子给发卖。
她这话一说出口,屋中两个打扇的宫女浑身一个哆嗦,轻应了一声,外头刚进来回话的宫女听到屋中动静,又忙小步进来:“公主可是好些了?”
这宫人说完,还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百合一眼,百合没有理睬她,只是问道:“驸马在哪儿宴客?”
公主府十分宽阔,且原主还颇受皇帝宠爱,因此所住公主府亭台楼阁样样精致,可以宴客之所便足有三四处,那小宫娥暗暗叫苦,之前驸马命人传了话进来,吩咐说是若公主身体不适,便让她呆在房中歇息,不必出去吹了凉风,反正生辰年年都有。她这会儿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见百合已经收拾妥当,一副准备过去的样子。
“回公主话,驸马曾说……”小宫娥怯生生的刚一开口,百合便看着她冷笑了起来:“你只需记得,这府还是我当家做主,这是公主府,而非驸马府。”被这一吓,小丫头很快浑身哆嗦着招认了出来,百合往记忆中一对付,确定位置没错了,这才整了衣裳让人备了步辇过去。
来到这边阁楼时,楼下戏台子已经布置妥当,晚间时候的大戏可正好是在此处唱的,陈世美这会儿还没有到,百合先是让人去宫中传话,给王延龄使了个绊子,使他今日不能再带秦香莲出席了,这才吩咐了人不必声张,自己先行上楼,让人备了吃食先用过填饱了肚子,等到华灯初上,一群群与驸马陈世美交好的客人前来之后,‘叮叮铛铛’的敲锣打鼓声便响了起来。
百合坐在楼上望下去,不知是不是天色昏暗而下头灯火通明的原因,她坐在上头无人看见,反倒下头的风景被她看了个清楚明白,陈世美一脸笑意的坐在人群中,穿着一身蟒龙袍,虽说已三十有余,可看上去却是风度翩翩,再者又苦读多年,身上自有文人气质在,难怪被点中了状元之后直接便被皇帝招为了驸马。
台上本应唱戏的上台,众人正在期待间,却见到一个衣着破旧的妇领了一双儿女上台,指着陈世美便怒目而视:
“陈世美,发妻到此,你为何不相认?”台下坐着的陈世美一口水险些喷了出来,这会儿盯着台上看,浑身直哆嗦。
百合早已经猜出,就算秦香莲并非王延龄亲自带来,她也绝对有办法可以像说服门倌儿一般混进驸马府中来,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只是剧情中她进入驸马府容易,这回要想再像原主记忆中那般随进随出却难!
微笑着看了秦香莲一眼,原剧里的秦香莲好像是十分可怜又柔弱无助一般,事实上秦香莲并非那等女人,她拉拨儿女长大,又供自己的男人读书赶考孝顺公婆,她若是柔顺,早被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见了,她敢做敢为,性格彪悍泼辣,当初剧情里看到公主时却不见下跪,还口称自己为正而公主为妾,并言论国法自己该跪,但论家规公主却该下跪敬她,伶牙俐齿十分能耐,当初剧情里能将公主说得颜面扫地,这会儿自有本事将陈世美骂得头也抬不起来。
“你上京赶考,几年无音讯,听得人说你在京高中,我手拖儿女沿路赶来,谁料你竟是,负心了!”秦香莲泠笑了一声,背脊挺得笔直:“糟糠之妻苦受尽,患难的恩情似海深。你上京一去无音讯,我盼你日夜倚柴门。缘何相见不相识,你忘却旧爱恋新婚。你利禄熏心忘根本,岂知富贵如浮云。我心如刀绞泪难忍,强盗竟是铁打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