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收到京中的消息,运河和老四那里都没问题。
赵宸屹,也去了庄子上。
她以为,以赵宸屹的性子,恐怕还要些时候才能发现她离开。
而且,是要大发雷霆的。
结果,竟然这么快。
且,安静的就接受了。
接受她的离开,不告而别。
也接受了她留下的人。
林杰信上说,那日赵宸屹是晚上去的,见了那边的几个人,只问了名字,如今又在哪处做事。
别的,就没再过问。
当天夜里自然是宿在了那边,第二天起来之后让林杰带着大致的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临走时,嘱咐林杰做事谨慎。
这样的赵宸屹,与郑蓉记忆中的赵宸屹,有很大的出入。
她甚至想过,他会不接受,还会闹上一场,再去他爹跟前儿请求解除与她的婚约。
可是,这些都没有发生。
这男人,如今倒是乖巧了。
这一个月,郑蓉时常会想起赵宸屹。
乖巧的,撒臆症的,羞涩,傲气,安静,恼怒。
只,郑蓉没打算就这么简单的饶了他。
总是要让他知道痛了,错了,下次才不会犯。
郑蓉不是不管他,只是要他认清一些事。
躺在客栈的床上,郑蓉一手抚在小腹上。
那里从前是硬的,多年练功下来早就是肌肉,可是如今,竟然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软了。
而且,还有了微微凸起的弧度。
只是因为她平日里腰带扎得紧,所以看不出来而已。
现在去了束缚,手摸上去便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了。
小崽子,倒是命大得很。
郑蓉说的没错,这小崽子确实生命力顽强得很,本来是打算留三天的,也好歇歇。
结果只两天之后,郑蓉就恢复了精神,一点不适都感受不到了,于是决定继续启程。
还要多亏了林良每天换着花样的膳食,养分跟上了,身子自然也就恢复得快。
本来林良还想说要不就再多留两天,也好再养养,反正他们又不着急。
还不等他提出来,主子就说要提前走,真让他当即就皱了眉头,开口要劝。
被郑蓉一个眼神横过来,自得闭嘴。
“奴才去买马车,再准备准备,到了路上荒郊野林的缺了什么都买不到。
准备也得要些时间,今儿天都晚了,肯定是走不了的,我们明天一早走?”
林良问得小心翼翼,又觉得这个理由真是无懈可击。
多留一天就多留天吧,其实郑蓉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不管别的,总不能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于是,又在客栈里多留了一天,到第四天一早,郑蓉坐在马车里离开了这座小县城。
当年带了那十个人回来,郑蓉是没有打算让他们继续用从前的名字的,她也觉得不好一个一个的去记,但郑蓉又是个不耐烦取名字的人。
当时看到身边的孟春,因为他们几个的名字是按照月份取的,于是便想到了二十四节气。
由此,这十个人便按照年纪排名,从立春排到了夏至,姓还是他们自己原本的姓。
后面再有人,就继续往下排,当时郑蓉就想,一下就省了二十四桩烦心事。
这次跟着出来的文武都带了,唯独缺个习医的,大意了。
坐在车中,一路上摇摇晃晃,就算林良事先铺了厚厚的褥子,又在车壁上也钉了厚厚靠垫,郑蓉还是觉得颠得她难受。
躺也不是,坐也不是,靠着就更是难受了,胃了跟翻江倒海似的。
“爹的,还不如骑马。
咬牙忍了半,郑蓉实在是忍不住了,“惊蛰,停车。”
这一声喊把赶车的惊蛰吓了一跳,赶紧稳稳的停住。
“主子,可是小的的赶车不稳,颠着您了?”
郑蓉从马车里伸出一只手来,拍了一下惊蛰的肩膀,顺势推开他,自己出来又跳下了马车。
那利落劲,看得林良心肝儿都提到了嗓子眼,差点儿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
“小姐,您慢点儿。
祖宗哦,您如今这身子哪里能这么跳?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马车快了?再慢点儿?”
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到郑蓉身边也就几步的路,林良一张嘴都没歇过。
巴巴的,都快赶上奶娘了,听得郑蓉额上青筋突突的跳。
但凡是换了别人,她都要提枪给他来上一下。
郑蓉下了车来狠狠地呼吸了几口,这才觉得吐出一些心中憋闷的浊气。
终于,才感觉好些了。
林良是空担心一场,不过看主子没事儿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再要说话,被郑蓉眼疾手快一把拨开。
“你离我远点儿,吵得头疼。”
嘴张了闭闭了张,面对主子的嫌弃林良也只能憋着。
只要主子好好的,被嫌弃就被嫌弃吧。
只是这安心也实在是短暂,因为下一刻他就听到主子说,“把我的马牵来。”
这可是要了林良的老命了,他也觉得脑袋疼,主子怎么就能这么不安分呢?
实在让人操心。
“大夫说,不能骑马。”
林良赶紧将大夫搬出来,希望能让主子改变主意。
并且,神色肃穆,眼神坚定。
甚至,他都准备好了,如果主子去牵马的话,他就赶在主子前面去抢了。
看着苦大仇深的林良,郑蓉心头万分的后悔带他出门。
忍不住了,“老娘心头没个数!
是你怀孕还是老娘怀孕!”
在众人的惊愣中,包括挡路的林良,郑蓉又冲着她哼了一声,“滚开。”
这次,林良老老实实的滚开,不担当路了。
废话,主子这么发火的时候有几次?
他不怕被罚,可不能让主子再动怒,伤着了小主子。
惊蛰他们这才知道,原来主子身体不适,并不是生病,而是有孕。
齐刷刷的,所有人一双亮晶晶的招子都落在郑蓉那仍被腰带束缚住的腰腹上。
有细心的人已经发现,今儿主子的腰带好像没有前几天扎的那么紧。
也是哦,不能勒着了小主子。
七双眼珠子都盯着自己,还都是在同一个部位,郑蓉觉得腰腹那里都要烧起来了,手也痒。
郑蓉端坐于马背上,抬着眼皮睨向众人,冷言开口。
“是老娘提不动抢了?
还是,你们都觉得人间不值得?”
“刷刷……”
都不用谁喊口号的,全都收回了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唯有林良讪讪的的笑。
“小姐,您先骑一会儿马,要是有任何的不适,咱们,再回马车里?”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极力的争取一下。
林良也是为这不安分的主子操碎了心。
“马车里又闷又颠,还不如骑马来的舒适,我心中有数。”
郑蓉虽是各种烦躁,但也不至于不只好歹,连真心假意都分不清楚。
听她说骑马反而更舒适一些,林良也就没那么担心。
只,骑马行在郑蓉身边,眼睛没有离开过她。
半天之后路遇一歇脚的茶摊,几人便在这里停了,打算歇个脚,也对付一顿午饭。
等下一个城镇要到晚上去了,有的茶摊总比自己在路边搭锅的强。
“小姐,小的去跟店家借灶火炖些汤水,您稍等。”
立春是几人中年纪最大的,平日里众兄弟也都服他,说话是有威信的。
这次出来他自然是一路跟随,刚才几兄弟趁郑蓉不注意,凑头一起商量了一番。
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是知道了主子的身体情况,当然不能再跟前面一样随意。
吃用行的都必须要格外的注意,不能再委屈了主子和小主子。
先前主子身体不适,肯定就是因为跟他们一起风餐露宿,还纵马急行。
现在,别的不能保证的也就罢了,但是主子的吃食一定不能随意。
汤汤水水的,必须要有。
可不能再跟他们一样,啃干饼子就凉水。
“能用待正常人的方式待我么?就只是怀个崽子而已。”
郑蓉差点脱口而出她又不是得了什么大病,猛然想到这种话是禁言,于是就转了一个弯。
她上辈子就是病逝的,所以她就特别的在乎这个,就只是提一下都觉得不是好兆头。
“主子如今是双身子,自然得仔细的将养,哪里还能跟我们一样。
没有条件的也就罢了,现在锅灶都是现成的,当然要。”
突然,一股恶心之意涌上来,郑蓉不动声色的忍下去。
在她不说的这个时间,春分已经带着两个人去跟店家商议借锅灶的事。
罢了,也就这十天半个月的时间,等到了祁城也就好了。
郑蓉还侥幸的想,或许也不一定就能遇上贺元。
这小崽子,说不定顺顺当当的就出来了,根本不用惊动任何人。
怀着这样的侥幸,再半个月之后,郑蓉他们一行人终于进了祁城城门。
“小姐,我们先找个酒楼吃饭,也歇歇,然后再打听一下售卖房子的事?”
郑蓉端坐于马背上,轻轻颌首同意。
他们这初来乍到的,还是得还找个人熟悉熟悉当地的情况,而这个合适的人选,当属酒楼里迎来送往的小二哥。
不得不说,跑堂的小二哥每天里迎来送往,要论熟悉三教九流的话,还真就要他们。
郑蓉这几个人还没进门就受到店小二热情的接待,“几位客官里面请,本店打尖住店都有。
几位客官是外地来的吧?到了咱们祁城,来咱们顺来福酒楼就对了。
要吃祁城的特色,咱们顺来福绝对是头一份的。”
几人心头暗道:头一份倒是没错,只是不知道特色是不是真的特色了。
因为,惊蛰这个先锋已经进城里转过了,这顺来福是祁城最大的酒楼,自然是头一份。
先不说别的,只是为了让主子吃好住好,肯定也是要在这顺来福酒楼的。
刚进来就发现大堂里人满为患,“小二,可有雅间?”
他们无所谓,可不能再继续委屈了主子。
哼,又不是没银子。
先前在路上是没有办法,现在都进城了,必须让主子能安安静静吃顿饭。
“有,楼上正好还有一间,几位客官真真是来的巧。
几位,请跟小的来。”
到了楼上雅间,刚在小二殷勤的推荐下点了菜色,门口突然冲进来好几个人。
“你们出去,这间房我们家栓爷要了。”
呵,哪里来的不要命的玩意儿,年龄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郑蓉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自顾的喝着水。
骑了半天的马,腰有些酸了。
立春和林良第一反应站起来守在主子两边,另外的五人也有站了起来,与进门的是四个彪形大汉相对。
不得不说,西北民风彪悍可能与他们的体型也是有关系的。
这四个人,都是大块头,看起来就虎背熊腰,一身虬结的肌肉。
反观郑蓉这边,一个个的都是欣长的身材,也没有特别壮硕的,看起来倒是比对方差了些。
只是,劲装在身也能看得出来都是练家子。
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脱了衣裳,也是一身的扎实肌肉。
这么多年日日夜夜的苦练,可不是百炼的。
就算习文的小满,也是练了武的,徒手打个两三个不成问题。
来人既然是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到他们这儿来赶人抢房间,自然是事先就问清楚了的,知道他们是外地来的,也知道他们一共就这么几个人。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是真龙,到了他们这地界儿也得老实的盘着。
更何况,就他们这几个人。
“怎么?耳朵聋了?让你们赶紧滚,把地方腾出来。”
为首的那个大汉见他们不仅没有识趣的赶紧滚蛋,反而还敢一副要跟他们对上的架势,自然是不可能怕事的。
这嚣张气焰,只要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他口中的那个什么栓爷,恐怕在祁城有些势力,
不然,也不敢这么嚣张。
真,比京城里那些个纨绔都要嚣张。
若是给他们再来两斤马尿,恐怕天下都要是他们的。
在看店小二的反应,惊慌倒是不至于,但神色之中还是有些惧怕。
看来,是真的了。
而且,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林良他们又能被吓着?惊蛰当即便讥讽回去。
“栓牛马那个栓?还算酸菜那个酸?”
重生后陛下她略微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