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信上说了什么?快念念。”
除夕之夜,一家人都在郑庄里,围着满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坐下,面上也都是喜乐。
不只是林家三口,还有孟春他们和立春几个。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他们心中已经是一家人了。
刚坐下,第一盏酒都还没有斟满,外头扑棱棱飞进来一只鸽子。
几人一看便知是祁城来的,赶紧上前取了鸽子脚环上的信件。
一般不是急信,不会用这种鸽子。
众人心头有些焦急,以为是有大事。
一展开信纸查看,林杰眉目带笑,众人看他如此也跟着放松了心情。
奶娘刚才就忍不住催促,现在更是等不住又催促小儿子赶紧说。
“小姐让娘和孟春你们几个年后都过去。”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终于能到小姐身边伺候了。”
“太好了,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明天就走。”
花朝这丫头心急,是多一刻都等不及,说着话就已经转身要后头去。
“赶紧回来吧,明天可走不了,要大家跟着商队走的,还得半个月呢。
你自己能找到路么,别到时候走丢了。”
立春当即出言笑她,说的也是事实,她们都还不知道主子哪儿呢,往哪里走?
孟春也一把拉住她,“你个丫头说风就是雨的,赶紧回来,听听小姐还说什么了。”
“杰哥,小姐有没有说要带什么去,我们好先收拾着。”
林杰收了信纸,嘴角上扬的弧度一直都没有落下,“没什么好收拾的,那边什么都有,你们人过去就行。
到时候跟立春他们一起走,这一去恐怕一年两年的是不能回来了。”
“这怕什么,只要是跟在小姐身边,让我们去哪儿都可以。”
“是啊是啊,终于能见到小姐了。”
“这半年都没在小姐身边伺候,也不知道小姐胖没胖瘦不瘦,小姐肯定也想念我做的糕点了。”
几个丫头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激动兴奋得很。
“小姐可有说让我去?”
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兴奋的模样,林宽也忍不住问道。
其实,他并不想去,小姐不在家里,他要留下替小姐看着庄子,还有庄子上的这些产业。
若是他也走了,万一伯府里再来人使坏的话,都没人看着。
做儿子的哪里能不明白老爹的心思,知道他心头操心的是什么,开口定了老爹的心神。
“爹跟我都留在京城,等小姐回来。
大哥和娘跟着小姐,我们父子两为小姐守好家。”
如此,林宽也安心了,“这样好这样好,等小姐回来。”
虽然他们一家人被分开两地,但心都是一样的。
“小姐有说让我去吗?”
在众人欢声笑语中,一个不确定的声音传来,带着些怯怯。
是凤亭,只见他睁着一双大眼睛,期盼的看着林杰。
在庄子上这半年,大家对他都好,当他像亲人一样,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开心快乐的日子了。
每天都不用在提心吊胆的,也不用害怕哪一天就再也睁不开眼睛。
他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小姐的恩赐。
不知怎么的,每次见到凤亭这小孩儿,林杰就想摸他得脑袋,真是看起来又乖巧又招人心疼。
还知道心疼人,手也巧得很,他脚上的鞋子就是他做的,穿着舒服合脚。
林杰向来把他当弟弟看,也稀罕得很。
“你就老老实实的跟我们在京城吧,就你这小身板跟着去了有什么用,等你长大了再说。”
果然,一听说自己不能去,凤亭眼眶都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瘪了瘪嘴,声音哽咽,“我什么都能做。”
只这一句之后便什么都说不出来,泪水也夺眶而出,顺着小脸儿落个不停。
他这小模样看得林杰心疼,孟春他们也心疼,围着凤亭安慰。
“乖,你就安心在家里等着我们回来。”
“小姐也是心疼你,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让你去了。”
“你跟杰哥他们在京城替小姐守好家,等小姐回来看到也会高兴的。”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被偏爱的。
更何况,是凤亭这种模样好看娇软,还嘴甜又真心待每个人的小东西呢。
每天追在他们屁股后面喊着哥哥姐姐,还会主动的帮他们做事,还会亲自为他们做衣裳鞋袜。
还会,甜甜的对每个人笑。
这种小可爱,谁不喜欢?
都到这时候了,众人都还不知道郑蓉有孕,也不知道正是因为他们这个小主子,拖着他们小姐不得自主,这才让他们过去的。
本来郑蓉是觉得有张婶一个人也就够了,不过就是半年的时间。
哪知道半年根本就不行,不得已只好让奶娘他们都跟着过来,有他们照看后宅,郑蓉才能安心做自己的事。
除夕这日上午,春分带着一众六十四个壮汉进城,其中也有季安鹤和贺元。
这些人离开的时候便已经打眼,回来的时候更是招人眼球,个个都是一身的腱子肉。
有的人虽然看着不显,但只要脱了衣裳便能看出来。
除了这个,再看他们一个个的精神面貌,皆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就连他们自己,都对镜中的自己不太敢认。
三个月,说起来也不长,却是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这些,都是他们用汗水和鲜血铸就的。
没有一滴血汗是白流的。
在他们都看不到的地方,郑蓉看着这六十四人,满意的扬起唇角。
“辛苦二位兄长。”
“好说,备上好酒就是。”
“好说,早就为二位兄长备上了,只等你们凯旋归来。”
看着这些人,又得了郑蓉的满意,说实在的,两人也是自豪。
这是他们第一次炼人,就能有这样的结果,怎能不自豪。
“看来,我还有点这方面的天赋,你再给我们些时间,保证还能更好。”
季安鹤虽然是没有说话,但是从他得神态中已经表露了肯定。
他们不知道,郑蓉就等着他们这话的,“那往后还要辛苦二位兄长,我以茶代酒敬二位兄长。”
季安鹤举杯与她相碰,唇角上扬,眉目柔和带着笑意。
“好。”
反正他也打算暂时留在金阳帮等着孩子出生,能为她做些事也是好的。
贺元现在正是有兴趣的时候,就算是在荒郊野外炼人,他也觉得比在家面对那一帮女人来的有意思。
“没问题,只要兄弟你好酒管够就成。”
于是,这事儿便在这一盏酒中定了下来。
得遇此二人是她今生之幸,惜也。
今日是除夕,郑蓉也不好多留贺元,用了午膳之后便让夏至驾车送他回去。
中午他吃多了酒,外头的雪都还没有化,郑蓉可不放心让他自己骑马回去,这样的天气要是不慎摔进雪地里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七个多月的小崽子越来越不安分,经常半夜也要折腾她起来好几次,这让郑蓉越发的恼怒,又在心中狠狠的给他记了一笔。
元宵之后,立春带着商队的人再次出发,同他们一起往祁城的除了满车的货物,还有奶娘他们。
跟在他们后头的,还有康宁伯爷派来的人。
先前蒋氏说她一心扑在生意上,只顾着挣银子,康宁伯爷还没有放在心上。
心想,左不过就是那几个铺子,生意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至于蒋氏说的什么新鲜玩意儿,他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只当那混账是在外头遇到什么稀奇的就顺便让人送回来了。
他还想着,要是路程远的话,再加上人工消耗,就算到了京城真能卖出还价钱,除开那些最后又能挣几个银子?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混账竟然还有那么大个商队,大几十号人不说,带回来的还真都是好东西。
粮食铺子就不说了,没见她挣黑心银子,另外的两个铺子都是人满为患,还都是冲着她那费银子的物件去的。
还有药堂,那名贵药材都是成车的往里头送。
那混账到底在外头做什么?怎么来的这些好东西?
她娘和祖母留给她的那些嫁妆恐怕都给搭进去了吧?
不过,再一想到几个铺子生意都还不错,康宁伯爷刚刚升起来的怒气又很快偃旗息鼓,看样子是没亏。
他自己都有点讪讪的,自觉他这个当老子的挣钱不如女儿。
却又矛盾,那混账再是混账,也是他的女儿。
她挣了银子还不是要孝敬他这个当老子的,那几坛酒就不错。
康宁伯爷甚至在想,等找到那混账在哪儿,得先让她着人再送几坛好酒回来,年前的那几坛已经不剩多少了。
不行,得空了他得再上大舅哥家里去蹭点儿。
混账,给她舅舅的竟然比给她老子的多。
他也不想想,那边可是两个舅舅呢。
他剩得少还不是要怪他自己,谁让他跟同僚老兄弟炫耀来着?
一个个都是酒鬼,能跟他客气,只吃了不够,走的时候还都不客气的吵着吼着要带回去。
人家孟家舅舅就十分稳重,待客都是用的精致小杯,上桌的也是分酒的精致瓷器,哪里像他直接上的就是酒坛子。
康宁伯府虽然是一声声的喊着混账,但是对自家这个混账的能力还是有所肯定的。
所以,派去跟着的人可不是康宁伯府中的小厮,而是从前跟着他上战场的人。
不然,恐怕还没到半路就要给揪出来。
他不知道郑蓉就竟是在哪里,也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消息,只派了人去几个铺子,还有庄子上守着。
有一天,守着林杰的人回来禀报,“伯爷,奴才看到林杰身边的人去了运河帮。”
康宁伯爷起初不以为意,每天去运河的人多了去了,或许他与人相熟也有可能。
却看来人的模样不对,康宁伯爷猛然想起,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但换成是他家那个混账,这事儿恐怕不简单。
果然,下面就听到小厮又说,“那人是叫芒种,运河的人对他倍加尊敬,进去之后半天才出来,是小姐身边的雨水送出来的。
虽然离的远,小的也模糊听到他们称呼当家的。”
说完,小厮闭嘴低头不再多话,说实在的,他现在都还震惊呢。
雨水他们几个身份是在过年的时候被发现的,那日他们几个全都在庄子上过年。
当时康宁伯爷并没有想到他们几个竟然还有这个身份,只当他们几个都是林杰手下的人,给郑蓉看庄子的。
呵呵呵,想不到啊想不到,那混账是什么时候暗地里竟然把运河也收到手下了?
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他没记错的话运河是四皇子的势力。
“去,把林杰那小子叫来?”
“是。”
午后,林杰在别庄见到了康宁伯府的人。
“林管事,伯爷叫你去一趟。”
“伯爷可是有事儿?”
林杰心中泛起嘀咕,那位可是一年半载都不会派个人请小姐一趟,如今小姐不在京中他倒是派人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杰直接塞了一锭银子在来人手中,想从他嘴里套出点儿情况。
至少,心头有点儿底。
来人可不是傻子,大小姐他们可都是不敢惹的,更何况现在他又知道这个,巴结这大小姐都来不及的。
再说了,伯爷跟大小姐是亲父女俩,他效忠谁都是一样的。
顺手便接了林杰送来的银子,在林杰耳边小声的提了一句,“大小姐,运河。”
多的话不用再说,林杰已经明白原由。
见到康宁伯爷是在书房之中,外头只有刚才那人守着,看来伯爷已经清理了人。
刚进门,迎头就得了盏砚台,林杰眼疾手快的接着,“奴才谢伯爷赏。”
幸好里头是没有墨汁,不然还不是溅的他一头一脸都是。
看着跪在地上谢赏的林杰,康宁伯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老子是赏你吗?
果然是那混账教出来的,都一个德行。”
“谢伯爷夸奖。”
林杰捧着砚台跪得笔直,面上带笑,并不因为康宁伯爷黑沉的脸惧怕。
伯爷对着小姐的时候有几回是好脸儿的?
小姐不在,他也不能坠了小姐的脸面。
更何况,伯爷已经知道了小姐在京城的底。
不管为了他自己还是整个康宁伯府,伯爷都不可能把小姐抖露出去。
反而,只会帮着小姐。
重生后陛下她略微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