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蓉在练武场上练枪,一回身见到回来的赵宸屹。
迎面给了一个笑脸儿,“夫君回来了。”
刚才赵宸屹去干什么,她知道。
林杰进来请禀告的时候她就在边上,本来赵宸屹是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的。
她摆摆手,没兴趣,“夫君去就行了,我去耍会儿枪。”
在郑蓉看来,去跟那些虚伪的人虚以委蛇,还不如在练武场上流一趟汗水来的有意思。
收了枪,随手将枪给边上的牛二,来到赵宸屹身边坐下。
先是吃了一盏茶水,这才看向他等着他说情况。
“还不就是来探路的,这会儿恐怕已经凑在一起商议对策了。”
“这时候才想起来商议对策,晚了。”
郑蓉冷笑一声,这一个多月的时候够做太多的事了。
祁城过来的人早在半月之前就到了,根本没有进城,被郑蓉安排在城外进京的各个要塞守着。
但凡是从南城送出去的消息,全都要经过金阳帮的手。
哪些能出去,哪些不能出去,郑蓉说了算。
整个南城都处于灾情之中,南城上天的官员不想着如何为百姓度过的不说,反而是继续他们的声色犬马。
反而还告诉他们,南城本就穷,灾情也不是这头一回,旱灾水灾,蝗虫,不是都没有过。
条件就在这里摆着的,穷也不起穷这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的,是老天爷不眷顾南城,他们也没有办法。
反正就是年年都上报朝廷让减税拨款,但也不是年年都能下来。
就算是下来之后,又有多少是真的用在了百姓身上,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哪年不死几个百姓的,习惯就好了。
呵,他们能闭着眼睛装作看不到,反正是任期一满就要带着银子走的。
南城穷,这是全天下都认定了的事,再穷一些也没人觉得奇怪。
但是郑蓉不能习惯,这是她的地盘儿,她看重的地方。
她治下的百姓不能穷到饿死,甚至卖儿卖女,易子而食。
南城的官员不称职,自然有称职的人上位。
出了京城到了南城这地界儿,朝廷如何,郑蓉不管。
朝廷的官员,做得好便留着,还剩了她多开一分俸禄。
做得不好,她也不吝啬那几个俸禄银子。
穷山恶水,山高皇帝远,霸权什么的是十分容易。
只要让百姓们丰衣足食,是谁掌南城的权又如何?
他们能顾得上的,只不过是能活得好。
南城官员还没有作出什么反应,低价卖粮的金阳帮粮铺是逸王妃家产业这事儿已经传遍了南城各处县城乡镇。
有金阳帮的人特意放出风声去,消息自然传得快。
于百姓们来说,谁能让他们吃得上饭,谁便是他们的恩人。
这么多年,朝廷没有让他们在灾年的时候不用饿肚子,不用卖儿卖女。
但是逸王爷和王妃做到了。
别说是灾年,就是平常年岁,能吃饱的人家都没有多少,南城的百姓是真的苦。
这也是南城有山便有匪的原因。
老老实实种地,到头来连口饱饭都吃不上,上山做匪也是逼不得已。
穷山恶水出刁民,谁又真的想做这个刁民呢?
都是被生活所迫,为了活着罢了。
善人,风度,谦恭,这些是要先有太平盛世才能有的。
粮商们眼看着是不能撼动得了金阳帮了,但心头的那口气却是怎么都咽不下去。
这么多年,都是他们说平价就平价,涨价就涨价。
现在被金阳帮的一来就让他们损失了一大笔,这个账现在都要算到逸王爷夫妻俩头上。
“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有多少粮食,一个月两个月?
到明年粮食出来还有好几个月,他金阳帮能有多少粮食给那些贱民们吃?”
“那这几个月咱们就不卖粮了?”
不卖粮怎么行?他们还要吃饭的。
“哼,最多不出一个月,金阳帮的粮食就该绝了,到时候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我看金阳帮又运来一批粮食,若是后面还有的话?咱们岂不是……”
“呵,咱们做了粮食生意多少年了,什么地方有多少粮咱们不清楚吗?
这粮食的价格又是多少,你们心中没数?
金阳帮一直这么下去,能坚持多久?”
“就这么办。”
他们想的不错,也实属正常。
只是,一个月之后看着一车又一车的粮食继续的往南城各地运送,他们是真的慌了。
半个月之前,陆陆续续的有百姓拿不出买粮的银子,众人便等着看金阳帮是不是要把这个善人做到底。
金阳帮但凡是开了这个头,后面再想要卖粮是绝无可能。
吃到了不要银子的粮食,谁还会愿意掏银子?
就算是有银子的百姓,看着别人都能吃到免费的粮,他们还能再心甘情愿的掏银子?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等着看热闹的人最终是没有如愿,不过是几天之后,金阳帮收纳了那些没有银子买粮食的百姓,与他们签契书。
可不是卖身的契书,而是聘请他们的契书。
能干体力活儿的人全都去开垦荒地,修建水渠,女人和老人孩子就集中在一起做饭洗衣,给干活儿的汉子们送饭送水。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活儿,更是有专门的人记录他们每天做事的情况,做了多少事就得多少工钱,每日下工的时候结账。
这样不仅是保证了做活儿量,也是能保证只要是卖力做事的人都能有饭吃。
更是由逸王府出面,召集了南城各地的工匠们,在各地修建房舍。
工钱照给不说,还是一年半载都做不完的长期活计,至少是在这些房舍修建完之前,家里都不愁没有粮食下锅。
一开始是那些没有银子买粮的百姓,后来更是有不少的百姓加入。
干这个活儿跟干别的活儿有什么区别?都是养家糊口的活计,还能每天结工钱。
仿佛是一夜之间,整个南城都不同了。
全城上下齐心协力,干活儿都干得热火朝天。
这是所有人看得到的地方,在看不到的地方,有一批一批身强力壮的人被送往南城各地。
征兵,向来是最难得事。
战场上刀剑无眼,能不能下战场难说。
郑蓉没打算直接征兵,便是打了这样的注意。
有看上的人,直接便与他们商议,条件都是摆在那里的,还真没有遇上过不愿意的。
郑蓉在对下面人的时候,向来是大方的。
如今就算是没有要他们上战场,平时该是多少月例就是多少,好吃好喝的养着。
真是以身殉公的,家人都有抚恤金。
在南城这地界儿,买一个青壮年才多少银子?
她给出的条件招揽一个人,可是比买一个人要诱人得多。
南城的改变,南城的官员都看着,看得他们心慌。
从最初的观望,到上门献媚。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放在哪里都适用。
郑蓉要的是他们畏惧。
换了他们,再提别的人上来,不一定就有他们好用。
毕竟是熟手,做起事来总是要顺手一些。
来南城的第一个年,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过了。
“瑞雪兆丰年,明年该是个好年了。”
迎着满天飘落的雪花,郑蓉在王府之中设宴,请的都是金阳帮中的管事。
林良带着祁城一半的人过来,剩下一半的人留在那边。
这几年里,金阳帮吸纳了不少的人,不过是金阳帮一些生意还留在那边,交给下面的人去管理就成。
若是被人截胡,给他就是。
正所谓鞭长莫及,便是郑蓉现在这样了。
祁城离南城只一个来回就是大半年的时间,线太长了,没得浪费人在那边支撑。
到如今,金阳帮只管事便是二十几人,除了立春他们,后面提上来的都是金阳帮的老人。
分散在南城各地,各司其职。
若不是过年,想聚到一起是真不容易。
设宴过年是一个,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儿。
“剿匪。”
“全凭郑爷一声令下,兄弟们只管冲锋陷阵。”
“南城之地,但凡是有山的地方必定有匪,能招安便招安。
是在不能招安的,剿了干净。”
“是,属下明白。”
“咱们尽量不跟当地寨子里的人发生冲突,那些土司,说不定时候还有用得上的时候。”
各家土司皆有自己的势力,平是争夺打斗也是不少。
但是一般也都是跟汉人分得清除,不会牵扯到什么利益。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收拢了南城,等安定之后再去会会当地的土司。
能不起冲突井水不犯河水的最好,若是能兵不血刃,就更好了。
这样的好事儿,恐怕不容易。
年后还没有出元宵,金阳帮的人便开始行动起来。
赵宸屹也给各官员下了邀请函,请他们上王府来赏月吃酒。
被请的人心中忐忑,不知道这两口子葫芦里到底又卖的什么药。
如今他们是看明白了,什么闲散王爷,都是狗屁。
这两口子是属不会叫的狗,咬人疼。
什么四皇子,在这两口子面前,根本不够看。
恐怕就是太子,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么多年,藏得太深了,骗过了所有的人。
他们却不知道,也就只是这几年而已,再往前头三四年,郑蓉也不敢在京城里展露锋芒。
重生后陛下她略微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