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恩看着被他按在地上的克洛克达尔，脑海中浮现出乔巴之前告诉他的话：

“我明白了。”

“你的名字叫做梅芙莱·商恩对吧？我答应你的请求。”

“我有一种叫做蓝波球的猛药，可以扰乱动物系恶魔果实的变形波长，从而使动物系果实能力者有选择性地增幅力量。”

“但是，这毕竟是猛药，蓝波球的效力只有三分钟，且无法在6小时内连续使用，否则，使用者将无法控制变形波长，乃至会变成怪物。”

“梅芙莱·商恩，我会配合相应的药物，给你一次性服用三枚蓝波球，通过蓝波球凶猛的药力，暂时打破你的体力和耐受力上限。”

“但在这之前，有件事我必须要让你明白。”

“蓝波球是针对动物系恶魔果实能力者研发的药物，这种治疗方法我从没在普通人身上试验过，即使是我也不曾在六小时内连续使用三枚蓝波球，所以我只有不到两成的把握。”

“如果这次治疗失败了，你的身体会因承受不住蓝波球的药力而快速衰竭。”

“即使成功了，你也只有总共九分钟的时间，九分钟之内，你必须战胜克洛克达尔，否则你的身体就会率先崩溃。”

“梅芙莱·商恩，作为一个医生，我最后再郑重地问你一遍，你真的要接受治疗吗？”

……

商恩轻声呢喃：“还有六分钟。”

克洛克达尔在脑袋落地的下一刻，便发动反击。

他身躯化作沙刀，袭向商恩。

这点出乎商恩预料，他没想到克洛克达尔在实体被捕捉到的状态下也能元素化。

商恩临机应变，左臂挡在身前。

噗！

沙刀尖端刺入商恩左臂，被商恩的臂骨格挡，商恩右脚高高抬起。

轰！

地面轻震，商恩的踩踏落空，沙尘散开，向四面八方飞逃。

值得一提的是，乔巴只是让商恩的身体强度短暂突破上限，但却没有治疗商恩的伤势。

所以，商恩虽然感受不到疼痛，但视野却仍然和苏醒时一样模糊不清。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去“观察”周围的变化。

商恩略做停顿，陡然消失在原地。

嗖！

一片区域的沙尘被破开，空白的通道直达远处的团状沙尘。

缭绕着白色蒸汽的炙红手掌嵌入沙尘中，克洛克达尔的脖颈显化，被手攥住。

克洛克达尔凝视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商恩，表情凝重。

如果克洛克达尔完全能够确定了。

这个叫做商恩的小鬼已经觉醒了见闻色霸气，而且是刚刚觉醒的强度便几乎和他相等的见闻色霸气！

咚！

“啊呃！”

商恩膝盖前顶，力道穿透克洛克达尔的胸部，克洛克达尔猛地发出鼓风机一般的痛苦声音，胸口处蔓开大片的鲜红血迹。

博加特刺的那刀是克洛克达尔多场战斗中受到的最严重伤势，因为连番战斗，一直没有机会恢复，反而越来越严重。

商恩这一膝顶，将伤口进一步撕裂，力道之大让克洛克达尔心脏骤停了一瞬。

呼！

四面八方的沙尘飞袭向商恩，凌空化作数道沙刃。

克洛克达尔的用意显然是将商恩逼退。

不过，商恩深知自己的战斗方式单一，只能通过拳脚攻击敌人，绝不能给克洛克达尔拉开距离的机会。

毕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伴随着沙刃的逼近，商恩脑海中下意识回想起索隆的那招令他印象深刻的“二刀流·鹰波”，他灵机一动：

这个世界存在着诸多特殊的规则，绝不能用以往的常理来判断。

如果索隆的“二刀流·鹰波”是通过高速拔刀制造气压冲击波攻击敌人的话，理论上来说，速度远快于索隆的他也能做到。

即使，双方存在着技艺层面的差距，但他的速度应该可以弥补这一点。

或许，他还应该让气压冲击波旋转起来。

商恩抬起空闲的左臂。

呼！

飞袭而来的沙刃在旋风中崩散，旋风以保持着挥手姿势、身体微蹲的商恩为中心，强劲的风压向四面八方吹袭，商恩的头发在风中猎猎飞舞。

这一幕，使得克洛克达尔的瞳孔收缩。

如果克洛克达尔没记错的话，他眼前这个小鬼，不久前还是个战斗技巧粗糙，只会依靠蛮力的家伙。

可是，这个小鬼被打倒了两次却依然没死，突然觉醒了见闻色霸气，又突然掌握了这种战斗技巧。

“这个小鬼……”克洛克达尔目光一冷。

嘭！

商恩的拳头便自下而上印在他的下巴上。

鲜红的血液飞溅到半空，克洛克达尔的身躯抬升而起。

嘭！嘭！嘭！

商恩一跃而起，拳头连续落在克洛克达尔身上，他有意控制攻击的角度，使得克洛克达尔的高度持续抬升。

商恩连续攻击了克洛克达尔十余拳，克洛克达尔就仿佛失去意识一般，任由商恩攻击。

商恩内心隐隐感觉不对劲。

陡然间，他的拳头落入一片柔软的沙中。

“糟了！”商恩心头一紧。

克洛克达尔嘴角勾起一抹阴笑，整个身体化作飞沙，刹那间将商恩笼罩。

漆黑的霸气包裹在飞沙上，飞沙围绕着商恩快速旋转，半空中凭空出现一个表面粗糙的黑球。

这只是表象，在黑球内部，沙子以极高的频率共振，化作无数把细小的尖刀对商恩进行切割。

商恩体表出现密密麻麻的伤口，鲜红的血液从黑球的缝隙间渗出，滴落向地面。

商恩牙关紧咬，肘击向身侧。

嘭！

黑球轰然散开，四散的沙子一息间便恢复成正常的颜色，克洛克达尔脑袋向后垂，眼白上翻，商恩的肘部落在他的后脑勺上。

此时的商恩浑身淤血，咬合肌凸起，面如恶鬼，这是因剧烈疼痛而引起的面部下意识反应。

商恩攥住克洛克达尔的脖子，将他向地面砸去。

轰！

克洛克达尔拉出一道残影，如流星急坠于地，地面坍塌。

地面在坍塌的同时，裂开蛛网般的裂纹，裂纹向外蔓延，尘土从裂纹中漫出。

半空中的商恩开始下落，右脚直直地踹向克洛克达尔。

嘭！

地面轻震，克洛克达尔最后时刻翻动身体，将商恩的攻击躲过。

商恩另一只脚早已蓄势待发，猛地踏在克洛克达尔背部。

咚！

“咳啊！”克洛克达尔身体被踏得一挺，口中咳出血水。

呼！

商恩合攥的拳头破开空气，重重砸在克洛克达尔头部。

轰隆！

周围的地面坍塌得更加彻底，克洛克达尔以倒栽葱的姿态扎入地面。

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浑身浴血的商恩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息。

他抓住克洛克达尔的脖子，把克洛克达尔从地里揪了出来。

此时，克洛克达尔原本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已经凌乱不堪，一缕血痕流入左眼中，哪还有最初见到商恩时不可一世的姿态。

“饶、饶了我。”克洛克达尔语气虚弱地求饶。

他左手上安装的尖利短刀隐晦地藏在背后，缓缓抬起，然后猛地向商恩刺去，“去死！”

噗。

短刀刺入商恩挡在面前的左手中，血液顺着商恩手掌的纹理滴落。

轰！

商恩将克洛克达尔抡砸在地。

“咳啊！”

克洛克达尔如蛆虫般在地面扭动身体，血泊在他身下汇聚。

此时的克洛克达尔，已经是强弩之末。

商恩的拳头直袭克洛克达尔面门。

嘭！

克洛克达尔身体猛地挺直。

嗖！

一道沙刃飞出，切入商恩胸口，商恩胸口一凉，血光在他眼前飞溅。

咚！

商恩一脚踏断克洛克达尔发动攻击的右手，双拳毫不留情地挥下，对着克洛克达尔的面部一阵猛攻。

嘭！嘭！嘭！

一拳过后，又是一拳，持续不断，血液飞溅，克洛克达尔的脑袋深深嵌入地面。

整个地下空间颤动着，这并不是商恩的原因，地下空间正在坍塌，寇布拉国王之前启动的陷阱已经发挥作用。

泥土、碎石从上方落下，偶尔夹杂着巨大的石块。

这个地下空间就要被埋没了。

“喂喂喂，小兄弟！”身负重伤的寇布拉国王坐在地上，呼喊正用拳头不停攻击克洛克达尔的商恩。

在商恩的攻击下，克洛克达尔面目全非，失去意识。

咚！

商恩又给克洛克达尔补了一拳，克洛克达尔身下的石板彻底碎裂，他整个人栽入石板下的土壤中。

商恩看向不远处的寇布拉国王。

“嗬……”

商恩试图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

乔巴的治疗并不能缓解他身体的损伤，反而会加剧他的伤势，他的身体正逐渐地崩溃。

实际上，商恩已经看不到寇布拉国王了，转头看向寇布拉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他现在是通过见闻色霸气感知周围的环境。

商恩沉默着走到寇布拉国王面前，将他抱起。

“小兄弟，你能把她也救下吗？”

寇布拉指向倒在地上的妮可·罗宾。

商恩下意识地循着寇布拉国王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穿着敞怀白色衣服的女人正躺在地上。

“这是救过我的那个人吗？”商恩心想道，迈步走向妮可·罗宾。

商恩感觉，他的脚步渐渐飘了起来，像是踩在一团棉花上。

商恩意识到自己情况不妙。

他走到妮可·罗宾面前，将妮可·罗宾也抱入怀中。

整个地下空间持续倒塌，尘土、碎石，乃至支撑地下空间的石柱以及岩石天板都在倾倒、碎裂。

在这片即将埋没的尘埃中，商恩紧紧护着怀里的两人，冲向地面空间的出口。

克洛克达尔残破的身躯栽在地底，没有了一丝动静，他十七岁时出海，曾立下过豪情壮志，在一次惨烈的战败后退出伟大航路后半段的新世界，蜗居阿拉巴斯坦，筹划了一系列完备的计划，意图得到古代兵器冥王。

可谁知，他的诸般努力，皆付诸东流。

他，不可一世的克洛克达尔，王下七武海之一，最终败在了一个小鬼的手上。

明明都是同样的年轻，同样的不知天高地厚，可迎来的结果却不同。

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在克洛克达尔的脑海中浮现，那是曾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

“如果我当年也和这个小鬼同样的坚韧，我是不是就不会败了？”

啪啦。

某种事物碎裂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伴随着纷落的尘土，支撑地下空间的岩石天板从上方落下，突入克洛克达尔的感知范围。

这个距离，克洛克达尔完全能够通过元素化进行躲避。

克洛克达尔的手微微抬起，然后落下。

“罢了。”

“这个时代，和我无缘。”

咚！

巨大的岩石天板砸落，血液从岩石天板与地面的缝隙间渗出。

上方的土层失去支撑，彻底坍塌下来。

商恩在地下空间倒塌的最后一刻从出口冲出，向前跌倒。

他猛地反转身体，将寇布拉和妮可·罗宾举向半空，后背撞击地面，滑出一段距离，留下一道血痕。

轰隆！

浓重的尘土飞扬而去，地下空间中的一切淹没在废墟中，被尘封掩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