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旁围了一大群人。有记者,有警察,有拿着鲜花的公务员。各位劫后余生的幸存者从飞机上缓缓走出,迎接他们的是家人的怀抱和许多镜头和话筒。
戴维森一下飞机就看见母亲红着眼眶走了过来。
母亲一把搂住了他,哽咽难言。
戴维森眼眶也红了。
伊蒙在人群中环视一圈,并没有发现自己的亲人。他因为性向问题和父母早就断绝了联系。他出国之前也没告诉伊莉莎自己到底去的是哪里,没准家人压根就不知道他出事了。
戴维森搂着伊蒙的肩膀把他揽到了母亲的面前。
“妈,这是我朋友伊蒙。”
母亲抹掉眼泪,抓住伊蒙的手,轻轻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段时间多谢你对戴维森的照顾了……”
伊蒙看着这位母亲,掩饰住自己眼中的失望,赶紧说:“没有没有。这段时间都是人家戴维森照顾的我。”
寒暄几句。戴母问伊蒙:“你的家人呢?要不叫过来叫我也认识认识?”
伊蒙苦笑,摇头。
戴母有点惊讶,眼中逐渐带上了怜悯和疑惑。伊蒙看着她的眼神,又看着这对母慈子孝的母子俩,突然间满胸腔都是无所适从。
他本能的低下头去躲过这目光,却发现戴母身上穿的风衣胸口上竟然不显山不露水的纹了一个纪梵希的牌子,戴母脖子里那一串淡水珍珠也呈现出罕见的黑色,个个珠圆玉润,看样子价值不菲。戴母其实没好好打扮,今天穿的这一身明显很朴素,却仍然只是人家眼中的朴素,是奢华的、远超伊蒙认知的朴素。
伊蒙心底的无所适从又浓烈了几分。
他赶紧和这母子俩寒暄了几句,接着就要自己回家。
戴维森有点舍不得和他分开。
“伊蒙要不然去我家坐坐?”
伊蒙婉拒,固执着就要离开。
戴维森忙说:“……我送你回去吧?”
伊蒙:“不用不用。你好好陪陪阿姨吧。我自己一个人就好。”
这儿有这么多记者聚着,还当着戴母的面,这对小情侣之间没法甜甜蜜蜜的告别。戴维森许久以来每天都紧绷着精神,现在一下子回到安全地带,又见到了朝思夜想的母亲,头脑里一片混沌,竟然真的只说了句再见,便让伊蒙自己一个人走了。
伊蒙躲着各种各样的人,走到公交车站买了张票,就这么上了车。
车里人不少。一如既往的乱。机器的嗡鸣声很大。坐在他身旁的两个老女人不停用方言叽叽呱呱的唠嗑。一个小女孩咿咿呀呀的自言自语,不停的重复一个词语。
“鸡蛋鸡蛋大鸡蛋……”
这些嘈杂此刻砸在伊蒙空荡荡的耳畔,荡起了一圈圈的波纹。世界很喧闹,他却独自寂静。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倒了三四趟,伊蒙终于回到了自己家的小区。
到了家门口才发现,自个的钥匙早不知道被丢到哪个旮旯角去了。他敲响门。伊莉莎把门打开,看着他,一脸惊讶。
“哥你咋一声不吭就回来了?”
伊蒙怔怔的看着她。她果然对他的经历啥也不知道。
伊蒙闯进屋中,一声不吭地走进了里屋,又把门关上了。
伊莉莎看着他神色不太对劲,也就没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