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治好宝玉和凤姐的“医生”,苏文必须隔三岔五的去看望两位病人。
这是老夫人和老爷太太的要求,当然也是应有之事。
已经有些天没去了。早饭后,苏文决定去例行一下公事。
宝玉的病房就是王夫人的卧室,只是边加了张床,倒是像个宝宝一般天天睡在妈妈身边。
前几次来宝玉都在睡觉,苏文只是装模作样地瞧几眼便算完事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宝玉早就恢复如常了。只是整天呆在屋里又没个可心的人游戏玩闹,早就腻烦得要命。
觉也睡足了,书又不想看,没事便向王夫人的几个丫环讨胭脂吃,还一个劲的往她们身蹭。
苏文进来时他正在床榻拉着玉钏儿的小手说私话呢,看着一付你浓我浓的样子。
见苏文进来玉钏儿吓了一跳,赶紧跳开,小脸胀得通红。
宝玉倒是毫不在意,只是意犹未尽地朝她笑笑。
苏文不由皱了皱眉头,这小子祸害女孩子真的是有一手啊。
宝玉却是很开心,毕竟有新鲜的人和事总是他所期望的。至于和丫头们调情什么的,只有在无聊的时候玩玩罢了。
“苏兄来啦!”宝玉满脸堆笑,道:“快坐快坐,玉钏儿快去泡壶好茶来,今日我要和苏兄好好聊聊。”
苏文微微一笑,也在榻坐下,还未说话那边就聊了。
“自苏兄来了咱园子,我便一直想去拜会,苦于琐事太多竟一拖再拖……”
除了泡妹子你还能有什么事?苏文暗暗好笑。
“后来我与琏二嫂子得了魔症,全赖苏兄出手相救,弟在这里谢过了!”
说着就在床给苏文恭敬地行了一礼,倒是很是诚恳的。
“听丫头们说苏兄前些日子来看过几回,可惜我都在睡觉都没能见成。今儿可巧了,总算能一睹苏兄风采。”
说着话,宝玉的眼睛一直在苏文身打量。
见对方剑眉朗星、面如冠玉,一头乌黑长发只是随意拿丝线一挽,便有一股说不出飘逸洒脱之态。虽然语态温和却不失英气逼人,举手投足之间也是充满了自信与力量。
宝玉也算长相俊美的,但今日一见这位苏兄之风采竟不由生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可有什么不适?”苏文认真履行医生的职责。
“早就好透了,依我说就此罢了,整天关在屋里怪气闷的。”宝玉是个猴性子,早等不及想出去了。
“没事那就好,不过时间未到切不可出屋。”
宝玉无法,只得说:“就依苏兄所言吧。”
“听家父说苏兄曾经游历天下名山大川,见闻必定广博。今日无事,可否在此说一些也好让弟长长见识。”
古人信息闭塞,往往见闻限于县乡,像贾府这样的权贵之家稍稍好点,但也极其有限。
相对来说,苏文这种穿越过去的大学生可谓是通古晓今、见识广博的大学士了。
苏文笑笑,说道:“各种奇闻迭事、海外见闻倒是有一些,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要到何时才行?”
“自然等你病好了再说。”
宝玉心痒不已,想了想说道:“苏兄本是来府中做先生的,想必到时自有个章程。只是我现在正无聊的紧,不如先说个大概,也好稍解心中烦闷。”
他不说苏文倒是忘了“先生”这茬儿,便道:“行吧,我可以先讲个大概。到时候你可以叫想听课的,我看看人数差不多了就能开课”
“妙极妙极。”宝玉拍手道:“苏兄讲的课必然有趣,到时我把园子里的姐姐妹妹都叫来岂不热闹。”
正合我意。苏文暗想,这宝玉果然是融入大观园的不二人选。
“不知苏兄所讲课目有哪些?”
“诸子百家、儒学经典、经济文章……自然是不讲的。”
宝玉听着他的话,脸色由忧转喜,笑道:“苏兄果然是同道中人,我一生也痛恨这些。”
“呃……就先讲些自然科学、哲学历史、文学艺术吧。”苏文大言不惭。
宝玉听了不解,问道:“文学艺术也就罢了,这自然科学和哲学是个何等学问?”
“举几个例子:你知道天为什么会下雨吗,知道鸟为什么会飞吗,知道地龙翻身是怎么回事吗,还知道苹果熟了为什么会掉下来吗?”
宝玉被问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这本就如此,为何要问?”
“因为向来如此所以就不必知道原因了吗,这就叫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这难道也有道理可讲?”
“是啊。”苏文笑道:“那你说苹果熟了为什么会掉下来,而不是飞到天去?”
“这,这……”宝玉瞪大眼睛,“苹果岂会飞到天去?!”
“为何不会?”
“因为,因为……”
“因为向来如此是吗?”
“不对吗?”
“的确向来如此,可为何向来如此?”
宝玉完全被问懵了。
“好啦,解答这类问题的学问就叫自然科学。”苏文感觉效果还可以。
宝玉重重吐了口气,接着就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一块新的大陆,里面全是些自己不了解又有趣的东西。
“那哲学是讲什么的呢?”
苏文也不想讲太多,怕他接受不了。再者他也没打算把他当个人才来培养,便只提了一句:
“就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是谁?”
宝玉又是一呆,抬头看了看苏文觉得脑子有点不够使,一时竟不能做答。
恰巧玉钏儿撩开门帘进来添水,听到了这个问题,却见宝玉竟不能做答,不禁有些担心。
难道二爷病情又复发了?
想了片刻宝玉终于笑起来,道:“苏兄诓我,前面说了一大段惊世骇俗的话,现在又问我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必定是要引我入瓮。我自然便是贾宝玉,还能是谁?”
苏文也笑,说道:“平常人用你这回答是没错的,但如果站在哲学的立场来回答却是很无知的。”
“此话怎讲?”
“好啦,”苏文起身道:“你还在病中,思虑过多对身体不利。这个问题还是留到下次课堂再讨论吧。”
“这……”宝玉正吊着胃口,岂肯罢休,忙道:“苏兄别忙走,再坐坐不迟。”
苏文并不理会,边走边说:“还有一位病人要去看看,忙着呢。”
说着便拉开帘子出去了。
正想向西厢房走,见宝玉窗边站着个丫环在发呆,走近一看却是紫娟。
原来黛玉担心宝玉的病情,自己又不方便过来便差了紫娟来探望。
按理紫娟当然不能进屋的,这是苏文当时立下的规矩,所以她只能偷偷在窗下听听。却把里面的话听了个全,现正发呆呢。
苏文叹了口气,走去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小声道:“都听到了没?”
“啊呀!”紫娟吓得跳起来,回头见苏文正带着颇为有趣地笑容看着自己。
紫娟小脸一红,赶紧施礼。
“放心吧,那猴子好着呢。”苏文笑道。
“猴子……”
“是啊,刚刚还拉着丫环的手吃人家嘴的胭脂呢。”苏文吐槽一句,又问道:“你家姑娘近来身体可好?”
只要碰到潇湘馆的人苏文就会这样问一句,都已经成习惯了。
紫娟不知为何突然心情极差,回了一句:“不好。”便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