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禾将目光落在少年的脸庞上面,少年的五官清秀,身姿挺拔,带着少年人的坚韧和傲骨。如山间青翠的松竹。
少年一双如墨的眸子和她对上,眼尾微微的弯了弯,带起一个明媚而又安心的弧度。他对她微微一笑,笑容带着安抚,似乎比这冬日暖阳更加的明媚一些,少年就站在那里,如破云初日,将姚禾心中那一丝丝的不安,全都驱散。
姚禾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等到并肩抬脚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她从来都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人,怎么如今就能够欣然接受对方的帮助了呢?
又或许自己孤单太久,想要迫切的融入到这个异世界,所以才把这个靠近自己的少年划拉进了自己人的范围吗?她不管是哪一种情况,约莫从今天开始,这个少年总归是在自己这有几分不同的。
“姐姐,我要和你一起去。”姚姜迈着小短腿,往前抱住了姚禾的大腿,“姐姐,我想陪着你一起去。”
小家伙仰着头,害怕又坚定的说道。小花狗甩着尾巴,也跟在小主人的脚边,哼唧唧的直叫唤。
“乖,你就在家好好的呆着。姐姐处理完了事情,很快就回来了。”姚禾的语气里面,带着自己独有的坚定,“你是个小小男子汉,不能黏糊姐姐哦。”她伸手,揉了揉姚姜的脑袋。
姚姜感受着自己姐姐手掌心的温热,也知道姐姐是下定了决心。自己在说话,也不会让姐姐改变主意不说,还反而耽误姐姐的时间。
小家伙抿着唇,“那你早点回来哦。”小家伙声音哽咽,圆溜溜的眼眶里包着一团泪花。
这委屈的小模样,只让人心头柔软的不像话。“好!”
姚禾应下之后,小家伙才缓慢的把手给松开了。
杨捕快和韩捕快拖着姚婆子和黄氏,姚禾和张岚风两个少年人跟头。一起的还有村长和里正。村子里一路都跟着人围观。
这里去镇上的路还长,一路上少不得过村庄,为了不耽搁时间,也为了给捕快留下个好印象,姚禾主动的提议坐牛车去镇上。
乡下人家,不比城里的,有牛车坐怎么也比走路轻松多了。姚禾准备给钱的,结果村长姚田主动先把钱数给了牛车师父。还主动的安慰了一下姚禾:“丫头,如今你家里面的东西都没了,以后的日子难着呢,你可要抗住了啊。”
张岚风的目光落在姚禾身上,姚禾摸了摸鼻尖,有些讪讪。
她自己也有钱啊,不过这钱暂时还不能够说出来,只能憋住了。“嗯,没事,只要人是好的,日子再难总有盼头!”
她乖巧把话说的无可挑剔。倒是让车厢里面的几个长辈看了,也忍不住点头。
只是姚婆子和黄氏怕是这会恨毒了姚禾了。要不是嘴巴被堵住了,手脚也被捆着,只能够呜呜咽咽的,按照平时的脾气,早就跳起来,指着姚禾的鼻子骂了。再过分的时候,抽了藤条都能够给她打过来。
村长和里正也算是比较有见识的,好歹也是和当官的打过交道的。两位捕快也并不是眼高于顶的人,对待村长和里正也算有礼。一行人说着话,一路上倒是将姚禾家的情况介绍的七七八八的。
等到了衙门之后,敲了鸣冤鼓,县官程老爷往堂上一坐,两行捕快提着棍子杵地,惊堂木那么一拍,姚婆子和黄氏跪在那庄严肃穆又森然的大堂上面,整个身体抖动的就像是筛糠一样。原本蜡黄黝黑的脸,这会惨白如见鬼。
“堂下跪着的是何人?”
“回……回……青天大老爷,民妇,民妇……姚氏,这是我的二儿媳妇姚黄氏。”
程县令按照流程看了姚禾托张岚风写的诉状,状纸上的字迹整齐,一撇一捺极有风骨,人如其字,字看其人,他对堂下那站的笔直的小姑娘和少年印象还算是不错。
反观跪趴着哭得涕泗横流的姚婆子和黄氏,就觉得面目可憎了一些。“你们的孙女姚禾状告你们二位心胸狭窄,目光短浅,偏颇不公,还深夜放火烧光了姚大壮家的房子,谋财害命,你们可认罪?”
程县令是个九品芝麻官,蜗居在这样子的山野小镇上面,平常审理的大多都是些家长里短的鸡皮小事。像手中的这种事情,没有一千,也是上百了。也就对姚婆子婆媳两个越发没什么好感。
村长和里正也在一旁作证,姚香香的爹,姚华捕快也不在。姚婆子和黄氏看见那威武棍就觉得心惊,自然不敢隐瞒。
姚婆子和黄氏齐齐跪趴在地上,因为之前在村子里面的时候,早就已经被杨捕快和韩捕快盘问过了,两人当时含糊不清,被恩威并施的恐吓了一遍就说漏了嘴,这会到了这冷冰冰的衙门里面。两人更是吓破了胆子。
“大人饶命啊,我们也是一时糊涂,才会鬼迷心窍……”
“大人,我们再也不敢了,求青天大老爷能够绕过我们,让我们将功赎罪。”
黄氏和姚婆子窝里横还行,在外面却是怂的不行,自古民怕官,她们又是做贼心虚的,哪里还有什么狡辩的心思。
“哼,算你们有眼力,这么快就认罪了。”有些嘴硬的,上来不承认,又被掌握了证据的。县令都是要派人脱了裤子打板子的。等到打的皮开肉绽的时候在招认,罪受了,戏也看了。可这堂下的婆媳两个,却是一问就毫不犹豫的承认。总让程县令觉得流程不完整一般。
程县令看着不哭不闹,始终冷静站在堂上的少女,问询的时候,连声音也温和了一些,“姚氏女姚禾,他们二人已经认罪,但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二人到底是你们的长辈,若是你同意私下化解的话,也可以免除他们二人的惩罚,你意下如何?”程县令照常的询问诉主的意见。
姚婆子和黄氏本来以为今天进来了,铁定就是要蹲监狱了,却没有想到还能民不举官不究,一时之间狂喜。忙将希望落在了姚禾的身上。
“大妞啊,我和你婶子总归是你的长辈,我们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奶奶和你二婶吧,回去了后,我们一定会好好疼你,再也不偏心了。好不好?”姚婆子努力的想要笑的亲切一些,只是呆在这样子的环境里面,她的害怕怎么也收不住,一张菊花似的老树皮脸,就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滑稽和卑微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