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策,为……何?为何……你要如此……待朕?”
花锦垂下方才因为震惊倏然睁开的眼眸,看着自己腹部金色剑柄上垂着的明黄色剑穗上的夜明珠,夜明珠发出的亮光刺的她眼眸发疼。
“陛下,你大概不知道萧逸策原本不姓萧,而是姓……沈,这个姓陛下应该很熟,不是吗?”
凤阳殿外,身穿玄色戎装,肩上披着暗红色裘皮披风的奚凝,因为走进殿内,落在红色绒毛衣领上的积雪,一点一点慢慢融化。
奚凝的声音铿锵有力,字字珠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钻进花锦的耳蜗中。
花锦缓缓抬眸,长而密的眼睫映在下眼睑上的扇形阴影随着长睫的轻颤,如同平静的湖面被忽然投进来的石子泛起的涟漪一般,荡出一圈又一圈的花纹。
嘴角噙着一抹暗红色的血渍,一尘不染的眼眸此时因为忽然出现在后宫的奚凝,眼底的惊愕愈来愈浓。
只是片刻功夫,花锦扬起唇角露出痛苦的轻笑。
“母皇说的对,后宫不得干政,朕竟然痴傻到此番境地,轻信你的话,让你留在朕的长明殿,与诸位大臣商讨国事,给了你结党营私,谋权篡位的契机。
只是朕没想到你竟然连朕最信任的大将军都收到麾下,更没想到你竟是前朝遗孤,你从一开始接近朕就是为了今天,对吗?”
花锦怔怔的看着站在奚凝旁边的萧逸策,脚步因为虚浮后退了两步。
萧逸策冷哼一声,周身散发出阴沉的戾气,他抬手拔下花锦腹部的长剑,用染着殷红鲜血的长剑抵在花锦的脖颈上,冷冷说道:
“当年你祖母仗着自己生的一副好皮囊,妖言惑众,骗了我沈家的江山,如今我不过是用同样的方法拿回属于我沈家的东西罢了。”
“你明知道,前朝皇帝无能,才丢了……啊……”
“江山”二字花锦还未说出口,便被胸口处忽然传来的剜心之痛疼得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咬紧的齿缝间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逸策,你跟她废什么话,收拾完她,我们还要收拾那帮对她忠心耿耿的朝堂老顽固呢!”
奚凝手持自己银色的长剑,握在剑柄的手慢慢的转动刺进花锦身体里的长剑。
“啊,找到了,逸策,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还在拼命挣扎着,想要活下去呢。”
奚凝往萧逸策的怀里靠过去,她的声音并非素日里那般豪爽,倒是带着几分风尘女子的妩媚。
萧逸策宠溺的捏了捏奚凝的脸颊,“小坏蛋。”
奚凝转过头,后背贴在萧逸策的胸膛上,用自己的红唇吻了吻萧逸策微微含笑的嘴角。
花锦看着眼前旁若无人般打情骂俏的男人和女人,那个曾经被她爱过的男人,此时眼底含笑,用爱怜的眼眸宠溺的看着奚凝。
他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
被奚凝用剑挑着的心撕裂般疼得花锦无法呼吸。
白嫩光洁的额头沁着的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浓墨般的长发早已被汗水打湿,额前的碎发贴在眼角,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人。
奚凝穿进花锦身体的剑尖挑了挑她早已凉透的心,花锦一张嘴,殷红的鲜血从口中吐出来,落在奚凝的握着剑柄的手上。
“你们……你们何时在一起的?”
奚凝看着自己手上的血,狠狠的瞪了一眼花锦,此时花锦脸上的痛苦让她满心雀跃,痛快无比,她收起眼底的厌恶,眸色闪莹亮,露出得意的冷讽。
“据我所知,逸策从未碰过你是不是,我的女皇陛下,我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你说你是不是傻呀,竟然会真的相信司天监的那些鬼话,以为你们的子嗣缘还未到,不得圆房,你也不想想,你们成亲八年了,他从不碰你,不过是恶心你,厌恶你,跟司天监可没什么关系。”
奚凝说完,手腕微微用力,剑尖刺穿花锦微微跳动的心,剧烈的疼痛逼的花锦身子紧绷,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随着奚凝从她心口处拔出的剑身,伤口处流出来的鲜血染红她明黄色的龙袍,整个大殿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半趴在地上的花锦看着门口纷飞的大雪,失去意识前,她似乎看到那个一身白色僧袍的男人负手而立,手执古刀,睥睨天下的模样。
花锦笑了笑,口吐鲜血,轻轻的喃喃自语道:
“我竟然会看见他,他明明那般讨厌我,我死了,他应该很开心吧,啊,不会,他是修佛之人,只会用一颗慈悲之心怜悯我罢了。”
花锦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拖着无力的身子往门口慢慢爬去,她想爬到雪地里,她不想死在萧逸策的宫殿里。
她觉得恶心,也许就在她素常午休的床榻上,萧逸策和奚凝曾经在上面翻云覆雨过。
具体的画面花锦不敢再想,她只是想逃离这里,后背忽然被人用脚狠狠的踩在她的伤口处,疼痛瞬间透过骨髓袭遍全身。
“还想逃,愚蠢。”
花锦攥紧手心,一心想爬出去,身后因为她的爬行,留下长长的血红色的拖痕。
后心处被奚凝狠狠的用脚踩着牵制住她的身体,花锦无力的放弃挣扎,意识渐渐变得模糊,门外的大雪离她近在咫尺,却也远在天边。
花锦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被送到寒禅寺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
“啊~”
花锦身子哆嗦着从床上坐起身,浓墨般的长发被汗水湿透铺满整个后背。
明明只是梦境,花锦却依然能感觉到那种蚀骨入髓的钻心之痛,她吸了吸鼻子,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浓浓的血腥味。
花锦坐在床上,支起右腿,手肘抵在大腿上,掌心朝内扶在沁满汗水的额头上。
剧烈起伏的胸口,疼得她差点昏厥过去。
片刻后,花锦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抬眸,她的眸色暗红,带着恨意,也带着几分惨淡。
掀起身上的蚕丝被,光着脚走进浴室,花锦脱掉身上被汗水湿透的真丝藕粉色睡裙,随意扔在角落的换洗衣篓里,打开淋浴。
简单的冲完澡后,花锦拿起速干毛巾,将长发包起来,她抬手擦掉浴室镜子上染上的水汽,看着镜中的自己。
肤色凝白,吹弹可破,一双杏眸水光潋滟,眼底里透着一股清浅的慵懒。
精巧的鼻翼偏左处,有一颗浅粉色针尖般大小的痣,正常情形下,鼻尖有颗浅痣多少会影响美观,可花锦这副皮相太过惊艳,这颗痣,倒是让她清纯的外表透着几分性感。
花锦扯下架子上的浴巾裹在身上,她垂下眼眸将身子靠在浴室里染着水汽的白色瓷砖上,光着的脚趾微微卷曲抠着地板。
思绪回到一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