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一大早。
一行人开车前往江城附近的临县。
夏薇晚上回江城,陈静一早便回去了,秦柏律开着秦家的宾利,车后座上是秦贤和温筠。
因为县城的路没有江城平坦,季成帷没有开他招摇的布加迪,而是选择开了一辆车库里的迈巴赫。
秦柏律原本招呼花锦坐副驾座的,被温筠强行塞到了季成帷迈巴赫的副驾上。
车子启动。
花锦慵懒的靠着车窗,昨夜原本睡得晚,加上半夜她一直做梦,此刻,花锦的脸色微微泛着病态的白。
“没睡好?”
季成帷手握方向盘,侧眸瞥了一眼花锦。
“嗯。”花锦阖眸应答。
“先睡会,到了叫你。”季成帷抽出一只手,捏了捏花锦略显疲惫的小脸。
花锦没动,任由季成帷冰凉的指尖在她脸上作乱。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季成帷的轻浮。
迈巴赫跟着前面的宾利,一路驶出江城。
高速两旁的灰色水泥建筑慢慢变成广阔无垠的田野,向阴处的沟壑处,前几日一场大雪留下的积雪还未彻底消融。
道路两旁一闪而过的干枯树枝,如同催眠师手中的怀表,催生出的睡意让花锦的眼皮沉重的如同千斤顶一般。
花锦是被断断续续说话的声音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眸,发现迈巴赫停在一处白色的高墙旁。
灰色瓦片,马头翘角,墙线错落有致,典雅大方。
透过大门,花锦瞥了一眼院内建筑,青砖门罩,石雕漏窗,木雕楹柱,美仑美奂,如诗如画。
迈巴赫里的暖气开的很足,驾驶座的车窗露出一抹流动空气的缝隙。
门口站着许多人,一个个笑逐颜开,围着温筠一行人。
季成帷高大的身躯被众人围在温筠旁边,俊秀非凡的脸上始终挂着客套的微笑。
没有不耐烦,却透着明显的疏离与凉薄。
花锦揉了揉酸楚的后颈,推开车门,听到动静,季成帷从人群中走过来。
“醒了?”
“既然到了,为什么不叫醒我?”
花锦走下车,季成帷勾唇一笑,不似方才凉薄,凤眸微微扬起,笑意由心而生。
“刚到,而且看你睡得熟,想着让你多睡会。”
看到花锦走下车,原本围着温筠的一群人,全都围过来。
“小锦真是越大越水灵了。”
“瞧瞧这皮肤,跟刚出锅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妈,人家是大明星,一年花在脸上的钱,够你买一辈子廉价的护肤品了。”
尖酸刻薄的语气,引的花锦微微抬起眼眸,映入眼前的女孩,二十五六岁,浓妆艳抹,一身大红色的齐膝大衣,在人群中异常惹眼。
她旁边的女人跟温筠有几分相似,从外貌上看,应该比温筠稍微大几岁。
女人一双眼睛斜视着花锦,脸上虽然与其他人一样带着笑,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刻薄却与旁边的女孩一模一样。
“说的也是。”
花锦从原主的记忆力搜寻了一番,与温筠有几分相似女人叫温情,是温筠的大姐,旁边的女孩,是温情的独女,柳沐沐。
温情旁边站着的一对中年夫妻,是温筠的弟弟温瑞和他的妻子罗兰。
二人身旁站着的十三四岁的男孩,叫温浩风,是他们的独子。
温瑞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言行举止十分斯文。
“小锦醒了,那进去吧,外婆该等着急了。”
她的妻子人如其名,气质如兰,花锦记得温瑞夫妻是考古专家,长年在外探寻古墓,很少回家。
“是呀,在外面的始终比在身边的亲近,老太太可是整日都在念叨着二妹和小锦,反倒是我和沐沐,三天两头的在她面前晃,晃的她看见我们就烦。”
温情这话说的一股子酸味,却也刻意提醒着众人,是她长年累月照顾着花锦的外婆。
“大姐,你少说几句。”
温瑞微微加重语气,温情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们都嫌我烦,既然这样,以后我们少来就是了,一年来个一两次,还能惹得大家另眼相待,金贵些。”
温筠看了一眼酸味往外直翻的温情,叹了口气,“先进去再说吧。”
一大帮子人跨过高门槛,穿过院子,来到正厅。
正厅里,上位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七十岁左右的老人,老人满头白发,脸部皮肤松弛,一双眼眸却透着精明。
看到温筠和花锦,老人放下手里转动的念珠,从太师椅上起身。
“筠儿,小锦,路上辛苦了。”
“妈,她们又不开车,有什么辛苦的。”温情继续翻着白眼。
老太太瞪了一眼温情,“老大,你少说几句,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温情脸色一红,语气不悦,“妈,你就偏心吧你,虽然你眼里只有二妹,可人家心里未必有你,你一个人在这里,也不见她带你如江城享清福去,还不是要我隔三差五的跑来伺候你。”
老太太气的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温筠见状,厉声斥责温情:
“大姐,大过年的你想干什么,非要气的妈心里不痛快你才开心是不是?”
温情的脸红白交替,极其难看,她抬手指了一圈屋里的人。
“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温瑞无奈的安抚温情,“大姐,没人欺负你,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你就不能让咱妈高兴高兴。”
温情抹了下把根本不存在眼泪,结结巴巴说道:“我、我……我哪里让妈不高兴了嘛,你们知道我这人一向如此的嘛。”
“行了,都别吵了。”老太太发声,屋子里立刻静下来。
“罗兰,让佣人准备午餐,你二姐和小锦他们赶了半天路,早就饿了。”
罗兰微微掉头,离开正厅。
老太太一手拉着温筠的手,一手拉着花锦的手。
“累了吗?”
花锦乖巧的摇了摇头,“外婆,不累,您呢,身体好吗?”
老太太爽朗的笑出声,“小丫头,嘴抹了蜜是不是,说话越来越甜了,人也长大了,做事也越来越稳妥了。”
花锦知道老太太说的是大年三十那日她所做的事。
温筠抑制不住心里的骄傲,附和道:“妈,小锦越来越懂事了,前几日我让人送来的那柄落云国的玉如意,正是小锦的朋友送给我的,今天他刚好有空,跟着我们来临县了。”
老太太顺着温筠的视线看向季成帷,慈眉目善的脸色瞬间紧绷,声音颤抖: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