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立刻准备手术。”

陌生的声音在花锦耳边响起，周围乱糟糟的脚步声吵得她心烦意乱。

“锦儿，锦儿，你一定要撑住，我等了你一千年，这一次，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季成帷？

哦，不，应该是无尘。

他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医院推床的车滚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跟在旁边的人脚步凌乱。

冰凉的手紧紧握着花锦的手指，空气中传来楚风的声音。

“先生，您别着急，花锦小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躺着的花锦，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不仅疼的厉害，还僵硬的令她无法动弹半分。

握着她的手忽然松开，“彭”一声，像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耳边紧接着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麻醉，手术刀。”

昏昏沉沉中，花锦彻底失去意识。

花锦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纯白的世界里，刺目的白光晃的她半天睁不开眼。

眯起的眼眸缝隙中，远远走开一人，花锦揉了揉眼眸，试着睁开眼。

肤白胜雪，眉如远黛，唇似艳梅，精巧的鼻翼处，樱粉色的红痣性感又慵懒。

这人竟然跟她长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花锦试探着问。

来人傻傻的笑了笑，“我是你。”

“这是哪里？”

花锦看了一眼周遭洁到看不见地平线的世界，心里生出一丝恐惧。

“别怕。”

对方像是看出花锦的心思，“我在这里待了一年多，终于等到你了。”

一年多？

花锦抬了抬略显震惊的眸子，她是原主？

所以，原主是要夺回她的身体吗？

这样的话，留在这个无边无际世界的人要换成她了吗？

花锦脑海中忽然出现一张冷若冰霜的俊脸，镜头一转，那张脸染满殷红的鲜血，左眸里，熊熊燃起的火焰烫的花锦睁不开眼。

大火过后，一张轻佻含笑，颠倒众生的面孔出现在花锦眼前。

季成帷。

花锦心头疼的厉害，疼的她甚至不敢张开嘴吸一口空气。

“你怎么这么傻？”

花锦喃喃自语，杏眸带笑，眼眶蓄满泪水，“你早就认出我了是吗？”

只可惜我是个傻子，这么长时间，竟然没能认出你。

也是，当年的无尘，清冷矜贵，端正典雅，一身正气。

如今的季成帷亦正亦邪，轻佻不羁，花锦又怎会将他二人联想到一起。

一千年。

他为了她，在这世上独自游荡了一千年。

被火吞噬的左眸，冰冷如冷血动物般的体温，这一千年，他一定受了很多的苦。

花锦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哭不出声，人悲伤到极致，是真的连哭都不会了。

她想见他，她想抱着他，告诉他，她都知道了，她都想起来了。

可她大概再也见不到他了。

“能让我回去一次，我很快回来，我会把你的身体……把你的身体还给你，求你让我回去一次，就一次，我就看他一眼，好吗？”

花锦早已泣不成声，对面的人轻轻一笑，“我们原本是一人，又何须分你我。”

错愕的眼眸抬起看着眼前的人，“什么意思？”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花锦很快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无尘找到了她被白霜封了的魂魄，一千年后，这缕魂魄转世成原主，原主被花慕言陷害溺水昏迷，而她被奚凝无意中送到一千年后的世界，占了原主的身。

所以，她和原主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花锦喜极而泣，走过去，拉起对方的手。

“锦儿，锦儿，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我不该冷落你，我只是……我只是害怕不能给你一个正常的人生，我非人非鬼，什么都给不了你，你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我只希望你能活的开心……”

低沉的声音，夹着令花锦心痛的哽咽，对面的人轻轻拍了拍花锦的手，天空裂开一道缝隙。

强劲的力道将花锦和对面的人合二为一并拖进缝隙中。

……

病房里，季成帷轻轻摩挲着花锦毫无血色的脸颊。

房门从外面推开，楚风和黎霄走进来，季成帷没有抬眸，声音冰冷问道：

“裴爵呢？”

“没什么大碍，人已经醒了。”黎霄回答。

季成帷起身，弯腰轻轻吻了吻花锦的额头，“他害了你，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先生，您不能……”

楚风的话还未说完，被季成帷抬起的手打断。

隔壁病房里，裴爵拔下手上的针头，挣扎着走下床。

“想去哪里，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如同修罗一般令人恐惧的声音在空荡的病房里响起，裴爵抬头，对上一双冰冷阴鹜的眼眸。

“小锦呢，她在哪里，她还好吗？”

提起花锦，季成帷眯了眯凤眸，低沉的呼吸加重了几分。

长腿迈开，季成帷三两步走到裴爵眼前。

“只要你安分守己，我原不想为难你，没想到你害了她一次不够，又害了她第二次。”

冷白的手指狠狠牵制住裴爵的脖子，季成帷随手一甩，裴爵的身体就像是孩童手里被丢弃的玩具，后背狠狠砸在病床的墙壁上。

裴爵吸了一口冷气，挣扎着试图从地上爬起身。

前胸还未离开地面，后背传来一阵骨头断裂般的疼痛。

季成帷皮鞋的脚后跟踩在裴爵后心窝处，“为什么要带她离开？”

“你就是个非人非鬼的怪物，我不能让小锦跟着你，上辈子我欠她的，这辈子我会加倍还给她。”裴爵吐出一口血，再次挣扎着的爬动身体。

上辈子？

“谁告诉你的？”

裴爵趴在地上，阴郁的眼眸透着一丝恐惧，当年的事历历在目，他被无尘，一刀下去，活生生劈成了两半。

季成帷加重脚下的力度，“楚风，立刻让人去查，锦儿为什么会上裴爵的车，还有裴爵的车是否被人动过手脚，出事前，裴爵见过谁。”

“是，先生。”

病房门关上的声音令裴爵心头一震，他想起出事时无论他怎么踩刹车都无济于事。

所以有人要害他。

还是说，有人要用他害花锦？

“刹车被人动过手脚，出事前，有人给我发短信，告诉我是你无尘，还说你一定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才会……才会带小锦上车，我只是想带她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