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长长挂满彩色气球和彩带的走廊,在尽头转角处有一间摆满画布的教室。
门口竖着一块牌子,写有“现场画像”几个字。
春源朔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教室里面的空间不算开阔,陆续陈列着一些画展和图画,角落里还放着一些颜料桶以及画布。
看起来居然还有油画这一种类。
稍稍看了几眼门口的几处画展,既然摆在显眼的位置,应该也是自认为画得不错,不过他不懂绘画,看起来都差不多。
“请问是参观画像,还是现场绘画?”一位带着切实温和笑容的女高中生迎面走了过来。
“现场绘画。”
“请跟我来。”
跟着少女,掀开把教室分为前后两部分的白布门帘,走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
里面的空间很狭隘,但靠着窗,光线不错,正好靠着运动场地,可以有个很好的视野来观看社团活动。
走过几处已经坐了游客的画桌,最后停留在角落的一个空闲位置。
一位穿着制服的女高中生背对着,正低头拿着画笔调颜色。
春源朔在她前面坐下,正好面对着窗户,视野不错,正好可以看到运动场剑道部和射箭部的社团活动。
两人相距不到一步,察觉到来人,画师抬起头,看了眼面前端坐的男人,眼眸微光一闪,有些惊讶他的相貌。
“请问想要那种绘画类型。”
“随意吧。”
画师开始调制颜色,对着画板动笔临摹,春源朔偏着头看向窗外运动场里的社团。
剑道部活动场地开始了新一轮表演赛,场中的两人势均力敌,正打的有来有回,深褐色的藤甲护具在阳光下,照耀的灼灼生辉,泛着淡淡的白色光泽,忽略掉周围的无关人员,还真有种幕府时代武士对决的画面。
两把竹刀挥错击打,一时难解难分,道不清胜负,不过这才算是真正的表演赛,至于那种持刀对峙,发动攻击的那一刻就决出胜负的对局,是属于常规比赛的范畴,在外行人看来,观赏性不大。
春源朔看了一会,场中两人也不过才平局,各得一分。
剑道比赛尊崇三局两胜的原则,所以双方休息一会儿,将进入第三把的决胜局。
等待时间尚且无聊,只好将目光移到旁边的射箭部。
场中的箭羽几乎十不中一,不少都射到了地上,还好有社团专员在旁边指导,不然还真有可能一箭射偏到周围的人群,出现或大或小的麻烦事故。
“请不要动。”
“嗯。”
春源朔轻应了一声,重新将视线放在剑道部上,第三把决胜局正好才刚刚开始。
一如既往的焦灼,打的有来有回,不过竹刀攻势和脚步却是放慢了不少,看来是已经开始有些力竭。
但是观赏性依然保持在之前的水平,春源朔也看的津津有味。
冬日的盛阳,透过张贴着字符的窗户,斜斜的溜了进来,隐约可以在光柱中看到灰尘,以及不知是窗户上色彩各异的字体,还是染料的映射,光线好似变得五彩斑斓。
他的位置还算不错,正处在角落的阴影里,光线拍打在脸上,却没有没过眼眸,也不用难受的眯着眼。
画室很安静,除却运动场的丝丝喧嚣,就只有仅一步之遥笔触纸摩擦的沙沙声。
四周一片宁静祥和,早上吃的还算饱的春源朔,此刻感到有些睡意上头。
不过这种状态还未持续一会儿,耳边沙沙的摩擦声陡然消失。
“好了。”
“谢谢。”
春源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交付一百日元,拿着自己的肖像画,出了教室。
上了楼,来到了高三的那一层,转角入眼是三年5班的教室,此刻正举行着作品展示。
有绘画,也有一些无用的小发明,乃至服装展。
简单看了眼,春源朔绕开了走廊道的人群,继续往里侧走。
海老名是在三年2班,还隔着两间教室。
期间有摄影,也有场景互动模拟。
不过他都没什么兴趣,拿着自画像,径直就朝“女仆咖啡厅”走去。
来到了教室,门口已经排了不少人,看来生意也很不错,就是不知道是到底算是女仆还是咖啡的功劳。
排队的人很多,但大多都是一睹女仆风采的男性,短暂停留了一会儿便离开,没有几个是真正的来喝咖啡。
轮到了春源朔,也不过才一会儿。
“请问是几位?”一位服务员女仆走了过来。
“一位。”
“请跟我来。”
跟着女仆,被带到角落里一个双人桌的位置坐下,不过双人桌,春源朔简单打量了一下,也不过是两张书桌拼在一起,然后盖上了一层桌布。
不过他还没坐下,上衫红叶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春源君,来这儿。”
寻着声音看去,上衫红叶正对他招收,旁边正冲咖啡的海老名,跟着一脸欣喜的抬头看了过来。
春源朔似是打招呼般的对二人点点头,扭头看向身旁的女仆服务员。
“可以拼桌吗?”
“可以。”
“谢谢。”
“不用客气。”
随便点了杯咖啡,径直走到上衫红叶那一桌坐下。
“师傅,上午好。”处在工作台里的海老名笑着说道。
“上午好。”
春源朔点点头,回了句,转头看了眼正小口抿着咖啡的上衫红叶,浑身充斥着慵懒娴静的气息,像桌上的那只晒着太阳打盹的橘猫一样。
没想到居然会把猫带了过来。
还有店里的甜点。
看着摆在桌子上他昨天刚做的甜点,信手拿了块蛋糕,一边慢慢吃,一边休闲的度过等待咖啡的无聊时光。
不过此间却是遭到了上衫红叶的白眼。
“不是说很快吗?怎么现在才来?”
春源朔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正冲着咖啡的海老名,提示道:“水给少了。”
“抱歉抱歉。”
海老名羞愧的涨红了脸,手忙脚乱的开始添水。
“别慌,慢慢来。”
“嗯嗯。”
见她开始放松,操作相较刚才变得规范了些许,春源朔这才扭头看向紧蹙着眉的上衫红叶,吃了口蛋糕,淡淡的回道:“刚刚到处逛了一圈,所以来的晚一点。”
语气敷衍无力,视线在上衫红叶身上停留了一秒,便又转向了一旁正制作的咖啡的海老名那里。
“算了,不与你计较了。”
上衫红叶眉头稍稍放缓,白了他一眼,垂眸喝了口咖啡,又继续说道:“大西中午才过来,到时候还跟着一个女孩...”
“嗯,我知道。”
“先听我说完。”
上衫红叶瞪了他一眼。
“嗯,你继续。”
回答漫不经心。
这个家伙,真的是失礼。
上衫红叶刚舒缓的眉头跟着又皱了起来,过了几秒,她深吸了口气,整理一下思绪,接着说道:“所以先坐一会儿,等她们过来,奈奈酱下午还有一场话剧表演,到时候一起去。”
“话剧表演?”
春源朔扭头看向海老名。
“嗯嗯。”
海老名轻轻点点头,随后端出了一杯咖啡。
“师傅,你的摩卡。”
“嗯。”
春源朔接过咖啡,喝了口,继续问道:“表演的什么?”
“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上衫红叶替她出声回道。
“哦。”
白雪公主的故事,他没怎么看过,虽然这种名字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男性向,但既然是海老名出演,倒是挺令人期待的。
“出演的是哪个角色?”
“七个小矮人中的一个。”海老名急声回道。
春源朔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
“当然有。”上衫红叶突然说道。
“红叶姐~~~”
海老名娇嫃了一声,满面羞红的埋下头。
“真拿你没办法。”一旁的上衫店长摇了摇头,面露无奈,“好了,我不说了,给你留点面子。”
经过这么一打断,其实已经没有了多少面子吧。
看着这两人在这打谜语,春源朔眉眼抖了抖,既然海老名不愿意说出来,那他也自然不会再多问。
不过被埋在鼓里的感觉,确实是有点不舒服。
欲言又止的神秘感着实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涌起了想一探究竟的强烈**。
不过就在勉强压制住好奇后,海老名突然支支吾吾的开口道:“如...果...师傅...想知道话,也...不是...不可以...说。”
这一段话,似是用尽了全部力气,说完,仿佛是泄了气一般,整个人埋着头,盯着地面,耳尖已满是通红。
这番模样,把原本已经沉寂压住的好奇心又勾了上来,春源朔有些犹豫到底是问还是不问。
海老名的性子实在是太胆小害羞了,如果自己不是她的师傅这个原因,像这种开不出口的话,估计是断然不会叫出来。
算了,好奇心什么的,都是诱导麻烦的祸根,还是不问了。
内心的天人相斗决出了胜负,春源朔浑身松懈了下来,轻吐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太过于难以启齿的话语,那就不要说了,我也不会好奇去了解,不必要太过碍于我的面子,做出违心的事。”
旁边喝着咖啡的上衫红叶笑了笑,十分赞赏的看着春源朔轻点了点头。
这小子,有时候还是挺不错的嘛。
“我没关系的。”海老名抬起头,露出了还未褪去血色的脸庞,她轻摇着头,羞涩的笑了笑,轻声说道:“这也不算什么秘密,都是奈奈自己太过胆怯,所以才不想让师傅知道这些缺点,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别说了。”春源朔挥手制止,窗外的运动场方向开始响起了嘈杂的音乐声,其中还夹杂着说话声,噗噗的炸麦声,听得不是很清晰。
好像是有拉拉队表演,不过这拿麦的人水准真的不怎么样,杂声太嘈杂,让他这种专业声优被迫聆听评价,那就是一无是处,太过折磨。
但是如若去掉这些杂音的话,他还是挺好奇那些拉拉队在表演些什么。
“其实师傅也挺好奇的吧?”
春源朔收回了飘逸到拉拉队身边的思绪,瞳孔重新聚焦,凝神看着眉眼弯弯,捂嘴偷笑的海老名,无奈的摇摇头:“也没有那么好奇。”
“那师傅刚刚是在好奇什么?”
上衫红叶饶有兴趣的看了过来。
“也没什么。”
“师傅~~~”
“真没什么。”
毕竟好奇拉拉队什么的,在女性面前,确实不是什么好谈论的话题。
窗外运动场嘈杂的麦声消失,逐渐露出了原本的歌曲声。
“无论世界多么的黑暗,都能坚强。”
“长久注视梦想的心啊,对,那就是永远。”
“I wanna always stay with you。”
“I wanna hold you tight right now。”
“I swear i will wipe your tears。”
“I will give you everything i have~~~”
还不错,听得还算清晰,该歌曲好像还是《刀剑》的音乐。
一曲完毕,悠扬的音乐再度响起,音响里开始播放下一曲。
也不知道拉拉队是否还会再舞一曲,不过这首歌曲倒是挺好听,。
春源朔端着摩卡咖啡,优哉游哉的喝了口,有点冷了,口感不是很好,味道也不如Murphy店里的手工磨制,应该是现成买的冲泡粉或者是咖啡豆品质不怎么行。
比不了上衫红叶只看价格买的昂贵咖啡豆,不过用作班级活动倒是已经绰绰有余,甚至是在某些不专业的咖啡师面前还有所浪费。
“师傅还有再来一杯吗?免费的哟。”海老名俏皮的笑了笑。
“唔~”
春源朔陡然回过神,低头看着手中已经见底的杯子,也不打算再继续喝下去了,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了”
“是不好喝吗?”
“那倒没有,只是来的时候吃的东西有点多,胃里面已经有些容不下了。”
“可惜,本来还想让师傅点评一下呢。”海老名眨了眨眼睛,“奈奈可是感觉自己进步了不少呢。”
“既然这么期待的话,那就以我刚才喝的那杯来...”
“不行,那一杯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春源朔散漫的目光移了过去,看着海老名,笑道:“这杯有问题吗?”
“嗯。”海老名扭捏的点点头:“这一杯经过了师傅的提醒,不能算。”
对于这番俏皮的回答,春源朔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承认那些失败的作品的做法,可不算作是进步。”
“哪有?”
海老名顿时燥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