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东离开了军营,独自来到客运站。可是,到了客运站邵东傻眼了。
由于前几天连续下大雨的缘故,去往乌鲁木齐的客车停运了。
邵东走出客运站,举目四望,只有几个来往的行人和稀少的农用车辆经过。
邵东离开军营,头一次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孤独与落寞。他想转身回到那充满朝气和热血的军营,但他想到父母,想到恋人,他没有转身,毅然决然的迈开脚步向乌鲁木齐方向走去。
七月的骄阳似火,邵东走了一段山路,已经是汗流浃背,他拧开背着的军用水壶,咕嘟咕嘟的补充着水分。
“当兵的,你去哪里?要不要搭你一程…”
一辆卡车停在了邵东跟前,驾驶室里探出个满脸胡子的司机跟邵东打着招呼。
“大哥,我去乌鲁木齐,您方便吗?…”
“上来吧,顺道!”
邵东感激的上了卡车,看见驾驶室里除了司机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男孩。
“兄弟,你这是回家探亲吗?”
司机很热情也很健谈,那个年代的人都是这样。
邵东边拿出香烟边回答:“不是探亲,是退伍复员了”说着把点燃的香烟递给了司机。
司机叼着烟吸了一口,转头看了眼邵东:“兄弟,看你心事重重的,怎么离开军营不高兴…”
邵东苦笑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司机就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不瞒你说,我也是当兵的出身,最早转业那会儿,心里也是舍不得离开,可是咱又不是干部,家里老婆孩子又不能随军,都得需要照顾,无奈只好转业回家了…这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复员也有复员的乐趣,天天陪着家人,老婆孩子团聚在一起也是一大乐事…”
司机说着看了眼身边的男孩:“这是我儿子,小虎喊叔叔!”
“叔叔,你好”男孩本在瞌睡状态,听老爸让他叫人,他揉了揉惺忪睡眼,打了个哈欠看向邵东叫到。
邵东摸了一下男孩的头微笑的问道:“你叫小虎?”
“嗯”
“多大了”
“十六”
“不用上学吗?”
“上学有啥用,我要向爸爸一样开车赚钱…”
男孩虽然稚气未脱,但说出话来却是显得成熟不少。
“哈哈,兄弟你别笑话,这小子学习不怎么样,还经常在外面给老子闯祸,没办法,我就带着他跟我一起跑运输…你猜怎么着,这小子学开车一学就会,嘿嘿,这就是命吧…哈哈!”
司机不但不可惜儿子年少辍学,反而觉得儿子能替自己开车有些自豪,这让邵东有种自毁三观的感觉。
七月的天气,跟小孩的脸似的说变就变,刚刚还蓝天白云的,一阵大风刮过后,就乌云密布了。
雨点落在风挡玻璃上“啪啪”做响,卡车行驶中突然一阵颠簸,司机大哥紧张的扭着方向盘,换挡、踩着油门,可是,尽管司机极力的挽救,卡车撅哒了几下,引擎还是熄火了。
“奶奶的,关键时刻掉链子…大雨就要来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司机用力拍着方向盘发泄着情绪,打开驾驶室跳下卡车…
邵东见车子抛锚了,他二话不说,也推门跳下卡车,来到车头前与司机大哥一同打开了引擎盖子。l
司机大哥拿着工具,捅捅这儿,拧拧哪儿,然后向驾驶室喊道:“虎子,打火试试…”
驾驶室虎子已经坐到了驾驶位上,打了几次火,卡车引擎开始还有些小反应,到后来干脆一动不动了。
“大哥,别急让我来看看”
邵东见司机大哥急得不行,他抢过工具趴在引擎盖下,认真的检查起来机器的毛病。
“兄弟,你在部队是汽车兵吗?”
司机大哥看着邵东像模像样的检查着机器,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是。”
邵东一边检查一边说。
“那你修过汽车?”
“没有。”
司机大哥听了邵东的回答,再看邵东的动作就不那么顺眼了,有些装腔作势的感觉。
司机大哥抬头看了一下远处涌动的黑云,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吧,兄弟,还是我来吧!”
说着就要抢邵东手里的工具,邵东有意的躲了过去,他知道司机大哥着急,便没有做声继续着自己手里工作。
“兄弟,要不等雨停了,在弄吧,别淋感冒了…”
“大哥,你先回驾驶室,别陪着一起挨雨浇了,放心我能找到毛病,一定帮您修好。”
雨点开始变成了雨滴,逐渐的密布起来,司机大哥见拗不过邵东,自己只好回到了驾驶室里,车外只胜邵东在雨中修着车。
一样军用吉普车从卡车旁驶过,后车座位上的徐佳琪无意间发现了修车的好像是邵东。
徐佳琪急忙喊司机停车,吉普车在卡车前方十几米的路边停下了。
卡车驾驶室里,司机大哥和虎子同时注意到了吉普车停下了,爷俩互望一眼。
“爸,我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虎子说完刚要下车,胳膊却被老爸拽住。
“等等,虎子”
司机大哥抓住虎子,示意虎子向车前面看,虎子顺着老爸的眼神看了过去…只见吉普车里下来个女兵,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向卡车走来。
爷俩有点蒙圈,司机大哥按着虎子,静观其变。
徐佳琪走近卡车,当她看清楚修车的人确实是邵东时,她的眼眶红了,眼里噙满了泪水。
是的,就是这个身影曾经救过自己的命,她太熟悉这个身影了,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她怎么会认错。
一次实弹演习的画面出现在徐佳琪的脑海,一颗拉了弦的手榴弹落在了自己脚下,她当时吓得腿脚不听使唤,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就是这个身影将自己扑倒护在了身下,她得以保全性命,他却受了伤…
徐佳琪慢慢无声的靠近邵东,一把伞举了过去。
邵东在雨中聚精会神的修着车,他已经找到了机器的关键所在,就差一点点就要修好了,他突然感觉到雨停了,不,雨根本没有停,噼里啪啦的雨声好大,地面上的雨滴仍然密集,自己身上却没有在落一滴。
邵东心里认为是司机大哥帮他打的伞,头也没抬的说道:“大哥,已经差不多了,这个螺丝拧紧就可以了…您刚刚不是问我在部队修没修过汽车吗?我呀,还真没修过卡车,哈哈,大哥你猜我修过什么?”
“坦克!”
邵东把最后一个螺丝拧紧,刚要起身,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楞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惊异的起身抬头:“徐佳琪,怎么是你!”
四目相对,在雨伞的遮蔽下外人无法猜到发生了什么。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样,包括卡车驾驶室里的虎子爷俩,只有大雨还在不停地噼里啪啦的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