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环境里，寒澈似乎能轻松视物。

他注意到凌风被光的方向吸引，就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凌风跟着他一起朝前走去。

凌风跟着寒澈的步伐，一步一步慢慢走着。

幽暗逐渐有了色彩，是深邃的蓝，幽深的蓝，发光的蓝……

“这是海底隧道？”

“是。”

虽然凌风从未到过海底，却一眼就明白眼前的景象。

浩渺无垠，万里无波。

忽而冰冷如山，忽而热情如沸。

群鱼弄水，驳杂斑斓。

有海底旋涡暗流湍急，不知不觉中危机四伏。也有漫天纯美水平如镜，无声无息间嬉游浮跃。

“天呐，好美。”凌风不禁感慨眼前景致。

寒澈神色间稀松平常，见到凌风眉宇间的雀跃，多了一丝淡漠笑意，“你喜欢的话，可以常来。”

“喜欢……”凌风喃喃。

喜欢吗。从没人关心过她的喜欢。她自己也未曾关心过。

凌风伸手抵住厚重的高材质透明玻璃。仿佛能隔着异常冰寒的玻璃，触碰到从眼前游过的一条大白鲨。

它咧着大嘴，身形巨大，游过眼前时会掠过大片纯白。畅游得如此肆意，如此无拘无束。

原来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的暖意，原来禁不住想扬起嘴角的感受，叫作“喜欢”。

越往前走，放置在隧道中的光越微弱。似乎又要回到无尽的黑暗之中了。

可凌风却像是着了魔。

她好像无比渴求听见海中群魔乱舞的热闹，丝毫不惧藏在暗处充满危险和恐惧的深海海底。

“凌风。”寒澈适时拉住凌风的牛仔外套。

再往前就要到压力缓冲间，从那里真能去海底。

虽然凌风觉醒了异能，但她的异能可不是在凶险无比的海底生存。

尽管寒澈也有一万个意愿想试探她，但一切必须以她的安全为前提。

凌风被拉住衣角，回了头，被寒澈平静而绝美的面容晃了晃眼。

一瞬间的恍惚。

置身于海底，眼前有着绝世的脸。

为什么感到莫名的熟悉。

好像这一切曾经发生过。

可凌风生活的地方没有海啊。更加不可能去过海底啊。

头好痛。

“凌风，你怎么了？”

头痛欲裂。

“凌风！”

没力气了。

“……”

……

凌风做了一个漫长又熟悉的梦。

梦中，她回到了小时候。

她懂事时，就六岁了。

被女王带回王宫宫殿，女王当众宣布收她做养女。

可女王那些同龄的儿女们都瞧不上她，说她是孤儿院的野种。

满王宫的男仆也跟着瞧不上她。

她的营养剂经常莫名其妙失踪和破碎，房间里模拟黑夜的开关总是坏掉。

起初的一段时间，休息时间她只能躺在大白天光之下，饿着肚子。

后来有一天，凌风路过王宫后殿外的冰湖。

冰面好似有破碎的痕迹。

她隐隐听到冰湖下有人在挣扎。

透过时间场域的信息，凌风知道周围没有能够控水的警卫，也知道自己终究会跳下冰湖。

她履行了自己的未来，不假思索地跳了下去。

在一片白光的冰冷湖底，她感到自在畅快，很快看见了快要窒息的三王子骆言。

凌风顺利将骆言救出水面。

“咳咳，你不怕水？？”缓过来的骆言，染了冰霜的眉眼满是诧异，“你的异能是控水？”

不是。但凌风没有说出口。

那时的凌风还未接受正规训练，但她已经能够用意念控制目标物。

“不要告诉别人！”骆言虽然浑身湿透，仍气质清贵，一双温柔的眼里透着关怀，“你才六岁，没有人这么早就拥有异能。他们会利用你的。”

凌风也是许多年后才知道，在永昼区出生的PPE，都怕水。

控水的PPE异能一旦觉醒，就会戴上生命监测仪，被控制起来，彻底失去人身自由，被训练成听命于女王的御用警卫。

凌风不怕水，是不正常的。

但这些年来，骆言从未向任何人提起幼年落水的经历。

凌风能够在水底自由呼吸，成为了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甚至女王都并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