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泽看着祁琛和祁哲笑了一下,老太爷出言维护,他们心里肯定不会舒服。
祁哲长得也是英俊潇洒,但脑子和祁成一样,是个蠢货,总是想到女人堆里。本着年轻气盛,身体倒也不至于虚弱。
欺负祁泽也只是平日里的小打小骂,明着找祁泽的茬,都被祁泽以不理睬的态度给绕过去了。
祁琛可不一样,虽然有一张温润如玉的脸,看起来也风度翩翩。但祁泽知道他很会隐藏自己的小心思,有着与祁闻一样的处事圆滑,长袖善舞。
会利用身边一切能为之所用的事物,其中也包括祁哲。许多次都是祁琛去挑起祁哲的怒火,让祁哲去找祁泽的茬,从而获得自己想要的。
但很多次都被祁泽给反击回去了,让祁琛没讨到一点好处。所以若要真论起他们谁更厌恶祁泽,祁琛绝对要比祁哲多得多。
这次祁远虽表面上护着,但若是想找麻烦,方法多得很。只怕祁远也管不过来,即使要管也不会怎么偏帮祁泽,所以最后还是要靠祁泽自己。
祁泽太了解他这位祖父了。为了祁府的荣耀与名声可以放弃一切,亲情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否则也不会在他小儿子祁云死后,其唯一的血脉还能不管不顾。
只是觉得没有利用价值罢了,祁云死了,其将军身份对祁府的帮助就微乎其微。三房中只剩下一个人了,没有祁云的亲自教导,可知将来会长成什么德行。
但谁都没想到,祁泽在这次殿试上一鸣惊人,深受昭正帝的赏识。
平常情况下,状元,榜眼和探花能直接在翰林院任职。状元任从六品翰林院修撰,榜眼和探花任正七品翰林院编修。是要在翰林院学习几年后,才能出翰林院兼任职务。
翰林院的官职虽没有什么实权,但对于走出翰林院任职却十分重要。现在朝堂上大部分的官员全都出自翰林院。
翰林院是国家培养人才的地方,负责修书,撰写历史,起草相应的诏书等任务,是在弥补学子们经验上的不足。这样就不至于走出翰林院后,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一摸黑。
但昭正帝看到祁泽是少年探花郎,让其在翰林院学习几个月,了解政务后就可以出翰林院去六部任职。
现在祁琛还是翰林院庶吉士,要在翰林院待够三年才能出去任职。这在时间上就占了极大的优势。
李氏和赵氏也是极其懂事的,只是看了一眼祁泽低着头不吭声。这是祁府男人们的事,她们还真没有资格去插嘴。若是想要帮忙,也只能在后面打一下后勤。
祁远是最讨厌女子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地去管男人们的事。他认为女人就应该懂得进退,知书达理,无才便是德。若是一天天就知道出言卖弄,唯恐让别人不知道她很有才华,管不住自己的那张嘴,这种女人不要也罢。
李氏和赵氏嫁进祁府这么多年,也是知道祁远的性格。唯恐讨自己老公公的嫌,让丈夫对她们有意见,所以在饭桌上一般很少说话。
众人面色各异,各怀心事的用膳。两旁的丫鬟都觉得气氛很奇怪,不禁打了一下冷战。明明和以前一样看着其乐融融的,只不过加了一个祁三公子就觉得变得有些诡异。
在祁泽晚上回浮生阁后,就解开了身上的衣带,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儿墨玉。
墨玉很大,和祁泽的手心差不多大,精致细巧,其温凉的触感和珠圆玉润的质感就知道这块玉价格不菲。这墨玉并不像其他玉石一样光亮透明,相反色泽很浑厚深沉,倒是和它的主人一样的性格。
祁泽摸着手里的墨玉,叹了口气。这是父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在父亲上战场前亲自戴到了他的脖子上,唇边满是那温柔的笑,“韶仪,在家好好陪着娘亲等爹爹回来。”
祁泽已经记不清父亲的样貌,但父亲那温柔的笑却是记得很清晰。还记得当时她开心地应着和母亲温和的眼眸。
可惜,祁泽最终没有等到父亲归来,也没守住母亲那柔和的目光。
祁泽把手里的玉佩放在旁边的小案上,把束在胸上的布带放到屏风上,屏风上映着一个柔美窈窕的身姿。她看了一眼自己光滑白皙的皮肤就走进了浴桶里。
一双雪白如凝脂般的手搭在了浴桶边上,沉静的桃花眼轻轻阖上。热气熏得脸色微红,乌黑的秀发被水浸湿慵懒地粘在美丽分明的锁骨上。
这一切无一不是昭示着在木桶里沐浴的……是个女子。
也许谁也没想到,祁府三公子,当今圣上赏识的少年探花郎,骠骑将军的独子会是一个女子。
夜里很静,杨柳随风飘起,月光毫无顾忌地洒在大地上,到处都是皎洁的银光。天上的星星也被今夜异常明亮的圆月掩藏住了点点光辉,夜晚竟衬得十分宁静。
在院子门外有一个嬉皮笑脸的黑衣男子正看着祝余,“总算是回来了,今天可真是累人。主子考中了探花,生活也可以好一点了。”就差对着天空大喊一声生活真美好啊!
黑衣男子长着一张清秀的脸庞,嘴角勾起,甚是随性。明明是沉闷冷寂的黑衣,偏偏让他穿出了自由洒脱的感觉,和祝余的镇静冷清十分不一样。
祝余看着面前吊儿郎当的苍术,就想起几年前他和主子刚认识苍术的时候,他正在被人追杀。
祁泽是个懂得未雨绸缪的人,在其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在祁府的境况。若是不早些做准备就会被祁府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所以很早就在努力练武和扩张势力,现在也有了自己的暗卫。
苍术是个江湖人士,见识极广,性格潇洒。在被人追杀时,是祁泽一击将他们击毙,条件是苍术以后要跟着他。
结果在苍术被带回祁府后,当天晚上就去找了祁泽,说要给祁泽搓澡。
在很早之前,苍术还在江湖上去做任务时,为了找机会给对方下够量的毒,让其神不知鬼不觉地死掉,就给对方搓了一个月的澡。苍术最后也成功了,同时搓澡技术那是与日俱增,搓的极好。
苍术看祁泽院子里没有一个丫鬟,心里就有些心疼祁泽要被那些下手不知轻重的糙汉子们搓澡,就拍着他的胸脯主动请缨。
“主子放心吧,我搓澡技术很好的。当然我是不会朝您下毒的……”
“啪——”
话还没说完,祁泽就黑着脸关上了屋门,差点砸到苍术的鼻子。苍术也只是朝房门看了一眼,以为世家大族的少爷都是这个样子,不太好意思。
祁泽也是很尊重属下的生活习惯,知道苍术是个江湖人士,平日里潇洒惯了。所以只要没有任务,都会任苍术出去瞎溜达。毕竟苍术是个暗卫,即使出去闲逛也只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并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露面。
今天就是苍术出去玩了一天后回来了。
祝余看着苍术,心里念叨估计也只有主子能制住他了。
苍术看了一眼祁泽住着的房屋,问道:“主子休息了?”
祝余也顺势看去,“嗯,再过几天就是主子走出翰林院兼任职务的时候了。”同时也是正式与祁府交锋的时刻了。
在屋里,祁泽穿着中衣,手里握着墨玉,纤长的手指滑过上面的纹路。是该做出选择了,这南楚的朝堂将会是她的第二个战场,恢复三房之前的辉煌,与祁家的人做个了断。
女子把墨玉重新戴在脖子上,无比珍视地握在手里,沉沉睡去。
黎明将至,金鸡报晓。空气中满是湿润的气息,海棠花瓣上积满了清晨的露珠,清澈透亮的露水正顺着花瓣纹理往下滑落,东风袅袅,清香犹存。仿佛一个略显羞赧的美人,清丽天然却又如此地勾人心魂。
一袭靛蓝色锦衣,高贵清冷的少年走进翰林院中,祁泽看着前方整齐有序的黑白建筑,心里也突兀地被这不拘一格,大气包容的风格所感染。
翰林院也不愧是国家人才集聚的地方,到处都是书香静然的气息。每个人都抱着文书急匆匆地跑来跑去,井然有序。
祁泽照常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桌上的文案。此时,一个优雅如兰,芝兰玉树的少年走到了祁泽面前。
这个少年是户部尚书许柏的嫡长子许思衡,在当时会试是与祁泽同一个考场,两人便结识了,与祁泽算是好朋友。
许思衡也是极具才华之人,在这次殿试考入二甲,赐进士出身。虽没有祁泽考得好,但能考中进士出身也是十分厉害了。现在是翰林院庶吉士,深受其老师的看重,未来可期。
“韶仪,不久后你就可以出翰林院了,你想去哪里任职?”
祁泽抬眸看向许思衡,说道:“你呢?等到你出翰林院了,你想去哪里任职?”
许思衡笑道:“还能去哪儿啊?我爹是户部尚书,将来我肯定是要去户部的。”
朝堂上就是这样,家里或亲戚是做什么的,有了那方面的人脉和关系网络,受到其照拂,少走弯路,积累经验,肯定会事半功倍。
但祁泽不一样,父母双亡,虽然祁家也有相关的人脉,但毕竟不是亲生的,肯定不会拿出十二分的心力去帮衬祁泽。所以祁泽要去哪里还真是一回事儿。
“我?我打算去兵部。”阳光照在少年精致的侧脸上,发出淡淡莹光,平常清冷漠然的眼中也有了一丝坚定,平添了一分柔和,显得比平时更加平易近人。
许思衡不禁愣神,他知道祁泽长得好看,但每次见到都会忍不住觉得惊艳,怎样都看不腻。
“你打算去兵部?可……”祁家没有兵部的相关人脉,许思衡对于祁泽的选择有些惊讶,但说到一半就想起了祁泽的父亲就是个将军,正二品骠骑将军,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将军与兵部还不是一回事,兵部是具有调兵审批权,实际掌握军事行政权;将军只具有战场指挥权和统领兵权。
但也出现过朝中武将紧缺时,兵部尚书亲自募兵、练兵、带兵、参战的例子。文官掌兵权,上战场也不是没有。
祁泽垂眸掩下了眼中的冰冷,没错,她不能选择祁家已有的人脉。要不然从此就真的要跟在他们身后,很难再有出头的机会。
既然父亲是个将军,她就选择去兵部。她虽是将军之后,但父亲去世,祁家都是文官出身,想要当将军出头恐怕很难。所以只能选择去兵部,虽然她对兵部一无所知,但她有把握在兵部闯出一片天。
在南楚,想要在六部出人头地就需要熬资历,要做到尚书这个位置没有个十年二十年还真不行。若是极具才能,不负众望,也倒是可以需要时间短一些。
但想成功坐上尚书的位置也不容易,聪明如祁闻在祁家作为老牌世家的名声下也用了十几年的时间。
过程会多艰辛不言而喻,但她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努力向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