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到了小厮口中的那个村落,已经到了傍晚,天已经有些微黑。祁泽看到已经被烧毁了一半的村庄就感觉很可惜。
应该是没见过像阙煜这样的将军,村落的人说话都有些欣喜激动,语无伦次。祁泽就向他们问起烧毁的粮仓的地点和剩下的那个粮仓所在的位置。
如果真的像阙煜所说的那样,西魏人是主要来劫粮食的,那就不会随意伤害百姓们的性命,但如果是挡着道的话就不一定了。估计等这次拿走粮食,就会来一个大屠村,所以阙煜才让赵沐的人过来把百姓们带走。
虽然西魏人来的会很少,但这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杀人就和割韭菜似得,一刀下去就行了。
但当知道自己会被杀时,百姓们都开始害怕地腿软,说话含糊不清,问的问题没有一个回答上来的,妇女怀里的孩子们都吓得哇哇大哭。
想想也是,刚经历一次火灾,村中一半的人无家可归,没有休息,精疲力尽。再听到会被杀的消息时,确实会有些心态崩溃。
祁泽还想疏导一下,但阙煜等不及了,直接让赵沐的人把全村百姓带走,剩下的这三人自己来。
赵沐的人听到后,也害怕自己出事,迅速地带领着百姓迁移,跟逃命似得。
霎时间,满是人的村落就剩下这三人了。阙煜好像特别讨厌吵闹的地方,尤其讨厌孩子哭。之前还好,当听到孩子们都在号啕大哭的声音,立刻让人把百姓们带走,什么都不问了。
祁泽看着面前正在抱胸,一脸不耐的阙煜。虽然有些新鲜,平常的阙煜风流不羁,高贵优雅,从未见过这样不耐烦的他。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看来阙煜是真的讨厌小孩子哭闹。
但想想现在的境况,偌大的村落就他们三个人,还什么都不知道。天都快黑了,他们还没找到粮仓的位置,那还怎么抵御西魏人啊。
“阙小公爷,现在已经没有别人了,那我们还怎么找到粮仓的位置?”祁泽看着面前的阙煜问道。
阙煜看周围没人了,没有小孩子哭闹的声音,就恢复成了原本风流恣意的模样,挑起眉嫌弃地说道:“没有人,但这地方不会告诉你吗?只要发生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人们生活过的痕迹也会告诉你。”
祁泽:“……”你说就说吧,为何这么嫌弃地看着她,这让她瞬间有了想一口咬死面前这个男人的想法。
所以阙煜利用他强大的观察力,看出了被烧毁粮仓的具体位置,粮仓是最先起火的,所以会比其他地方燃烧时间更长,损毁的就更严重。
然后根据百姓生活的作息推测出下一个粮仓所在的地方,他们三人就需要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西魏人。
在找粮仓位置的途中,祁泽不由得赞叹。因战场都是瞬息万变,诡谲云涌的,有时一个小细节就能决定一次战争的输赢。阙煜不愧是上过战场,而且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将军,观察力不是一般地好,而且推算完全正确。
祁泽在寻找途中,瞅了一眼孟言锡,发现他一直都很淡然,好像知道不用他担心,阙煜都会完美解决似得。从村民走后,祁泽发现就她一个人在担心,剩下的两人没有一个着急的,一直都很气定神闲。
最后,找到了粮仓的位置。阙煜守着粮仓前门口,祁泽和孟言锡守着粮仓后门。因为这次西魏人都做顺手了,估计会非常大胆地从粮仓正门直接进入,但也不能排除他们为避免村民发现,偷偷摸摸地进入。
而且用过一次的方法,便不会再用了。所以这次西魏人不会放火,加之村民精神紧张,从未发生过这样大的火灾,从内部就已经开始混乱。所以西魏人只会更加地有恃无恐。
夜幕降临,空气中也带着一丝紧张的气氛,寒风凛冽,因村落已经没有了人,而衬得无比凄清与寂静。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到枯枝被风吹得哗啦哗啦作响,让人的心头不由一沉。
感觉等了很久,天空也更黑了,像一副泼水墨丹青,只不过有的都是浓黑的墨,再无其他。在冷风中站的时间很长,身体都有些麻木。要不是因为有内力,恐怕还真的很难维持长时间站立的状态。
但孟言锡有些支撑不住了,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身上的衣服,冷得蜷起身子,抱怨道:“那些西魏人怎么还不来啊,快把给冻死了。我想念赵府里的暖炉了,早知道我就不跟来了。我又没有武功,不像你们两个这么能忍的。”
“孟兄,你既然没有武功,怎么还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我们没有的特长?”祁泽笑着问道。
祁泽自然是能看出孟言锡是没有武功的,但当时阙煜说要来守着粮仓时,直接把孟言锡给带进来了。她想要阻拦,但看孟言锡本人都不着急,她又着急个什么劲儿?所以就没有说话。
而且阙煜既然敢放心地让孟言锡过来,就敢肯定他不会因此丢掉性命。那就是孟言锡有什么他们不会的特长,所以才敢放心地让他过来。
孟言锡听到祁泽问他,就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虽然我没有武功,腿脚不如你们灵活。但你别忘了,我可是神医。会治病当然也会杀人,治病的药如果用的得当那就是毒药了,只不过是用的量多少的问题。”
说着,就从口袋里摸摸索索了半天,掏出了一个药瓶递给了祁泽。
“这是平时用来麻醉人的药物,不过这里边药物的量我给放多了。你们抹在剑上,这药一进血虽不会置人于死地,但会让对方感到身体麻木无力,动作会变得迟缓,方便你们追人。”
祁泽看着手里的药瓶,是个小巧精致的青花瓷瓶,握在手里质感十分地好,一看就值不少银子。平时孟言锡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又没有官职,还一直在老百姓身上贴钱,怎么会这么有钱?
“孟兄,你这瓷瓶值不少钱呢。怪不得当时让你去治马病时,说会有赏赐还不动心,原来你也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啊。”祁泽随口调侃道。
孟言锡能这么有钱,除了阙煜给的钱财接济,肯定还有别的钱财来源。他虽是个大夫,但一看那温润的长相和通身贵族气质说是一个世家公子都不为过。甚至很多世家公子的气质都还不如孟言锡,说他的身份不令人好奇起疑都是假的。
阙煜的朋友岂会是个普通的俗人?但偏偏孟言锡很是低调,根本不与一些朝中大臣有交际,想要暗中查他的身份都难。况且查了好像也没用,现在对她而言,孟言锡还算是一个朋友。而且阙煜怎么可能会让她查到,查了也是白查。
“哼,那可不是,别看我是个大夫,实际上很多世家公子都还来巴结讨好我呢,当然也是送不少银子喽。”孟言锡也是个聪明的,当然不会把辰月楼小东家的身份随便说出来,但世家公子来讨好他也是真的,他并没有骗人。
“是吗?他们讨好你做什么?”祁泽有些疑惑,那么多世家公子讨好一个大夫做什么?虽然他医术精妙,但也不至于让世家公子这一阶层来讨好吧。
“你……确定要知道?”孟言锡的声音瞬间变得揶揄诡异,接着追问道,“如果想知道,我也是可以告诉你的嘛,毕竟大家都是男人。”
祁泽:“……不,我不想知道。”直觉告诉祁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而且她又不是男人,还真的不想知道。
说话间,祁泽已经把药抹好了,并走到前门,递给了阙煜。
“对了,等会儿西魏人来了,我就在这儿等着,不出去了。这追人的事还是交给你们吧,我是给人治病的,又不是追人的。”孟言锡蹲在角落里,找了一个相对避风的地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
“孟兄,万一西魏人过来发现你该怎么办,你没武功又避不过去。”祁泽走到跟前说道。
“不是还有你们嘛,我怕什么?”孟言锡不以为然道。
“不用理他,他一直都这样。”阙煜抹着手中的药,开口道。
“那好,你在这里躲好,等走的时候记得出来。”祁泽走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小心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