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站了很多人，但他们都不知道夏敦的手势代表什么。

陈维云不会解释，等夏敦上了船，他命令游艇返回度假村，单独把夏敦叫到客房。

“说说下面的情况。”

“老板，那是一艘大船，海沙非常厚，珊瑚密密麻麻，年代比较久远，我没有挖掘工具，仅仅找到一片凹陷的船洞，摸到一个直径二十厘米的大酒瓮，这种瓮是中华特产，这是咱们的船！”

夏敦言语兴奋，他是一个单纯的爱国青年，渴望把文物打捞出来，送归祖国。

“那倒未必。”陈维云记得‘黑石号’是阿拉伯船，从大唐购入的瓷器，准备运回中东销售，结果半途触礁，沉没在了印尼海域，

“海上丝绸之路不是咱们单独经营，南亚商人、中东商人、欧洲商人，全都参与过，瓷器肯定是咱们的，但沉船不一定。”

“万一这艘船不属于咱们，那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沿海国家才拥有沉船的管辖权，咱们没有权利占有这批文物！”夏敦立刻苦恼起来。

陈维云感觉这个人真是实诚，公个毛线的约！

平行时空美国打捞界巨头奥德赛公司下血本从公海捞出一艘沉船，找到五十万枚金银币，结果西班牙政府不依不饶，口口声声这是大西班牙的船，谁捞谁违法，然后去美国打官司，最终从奥德赛公司手里把这艘船要了回去。

‘黑石号’装的货物全是大陆古瓷器，无论这艘船来自哪里，沉没在什么地方，陈维云认为瓷器都百分之百属于大陆的文化遗产。

他没有和夏敦争辩，指着夏敦手里的朔料袋问：“这是什么？”

“我取了一个样品！”

夏敦把朔料袋打开，里边装着一个碗状瓷器，碗内部结有珊瑚，表面粘附有鱼、贝、螺壳类生物的排泄物，这是海捞瓷的特征，粘附物很结实，用指甲扣不掉。

海捞瓷的污垢清洗是一项繁琐工程，平行时空黑石号上装了五万多件长莎窑瓷器，德国人捞出来后，清洗、去盐、修补工作，持续了差不多六年时间。

夏敦把瓷碗小心翼翼摆到桌子上，房间里开始散发一股浓烈的海腥味，他迫切想知道这个瓷器的产地与年代，又跑去卫生间端出来一盆水，他携带有专业工具与材料，开始动手去除污垢，一边说：

“那个酒瓮里边装的全是瓷器，翁口铺了一层谷粒，谷粒发芽后有效保护了瓷器不受海盐腐蚀，我们可以完好无损的打捞，老板，等沉船出土后，你能不能把文物从印尼政府手上全部买下来。”

“我买个鬼呀！”陈维云皱皱眉头，

“这是我花钱打捞出来，全部文物归我，你以为我会上缴给印尼政府？美死他们！他们一个子儿也没有！”

“这样做不好吧？”夏敦抬头看看他。

“我说好就好！”陈维云不耐烦催了一句，“快点清洗，搞清楚是哪个年代的瓷器！”

“如果没有雕刻特殊花纹或者字体，很难鉴别年限。”夏敦处理了很长时间，瓷碗逐渐显露了原本面目，外观并不上档次，看上去很普通，“咦？”

夏敦甄别过后，发现碗底刻有一个字，像是‘盈’，他忽然狠狠拍了一下额头，惊呼道：

“我的天呀！老板，这是唐代的邢窑白瓷，“盈”是唐廷‘大盈库’的简称，去年冀省内丘县出土过一件一模一样的瓷碗，不过那只碗碎掉了，这是稀世珍宝，专供唐代皇帝宴请赏赐，是咱们最早的官窑瓷品。”

“瞧起来破破烂烂，竟然是稀世珍品？”陈维云研究过黑石号，船上有哪些宝物他一清二楚。

《卍字符金碟》才是镇船之宝。

‘卍’恰恰是佛门标志，陈维云会把这件文物拍摄到电影里，充当三藏真经的解封线索，冒险王的兵器之一，再推出一款纪念商品。

价值第二位是中原巩县窑锻造的‘勿里洞壶’，然后是大陆考古学家苦苦寻觅的‘江心镜’，还有‘釉里红瓷碗’，‘八棱胡人伎乐金杯’，‘青花瓷’，‘飞霜纹铜镜’，全是国宝级别。

陈维云要收藏最顶级的一批文物。

沉船上有五万多件瓷器，有充足数量送交大陆。

“老板，这只碗你能不能偷偷运回大陆，捐给咱们的博物馆？国家一定会表彰你。”夏敦给他提建议。

“偷偷运？”陈维云觉得这人需要批评，他语气严厉起来，

“阿敦，你是怂恿我走私吗？这是严重违法行为，我是一个在全世界有知名度的文化界人士，如果媒体知道我做出走私文物的事情，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我会立刻破产！而且我会住监！以后你再敢对我讲这种话，立刻收拾行李回大陆。”

“对不起老板，我是心里着急。”夏敦急的满头是汗，

“这个国家的人都是无赖与暴民，67年咱们已经和他们断交，官方途径根本讨不回这批文物。”

“我明白，我有办法。”陈维云朝他摆摆手，

“阿敦，你的任务是确保沉船文物不破损、不毁坏、原封不动的打捞上岸，假如你能做到，这就是首功，至于文物归属问题，包在我身上，印尼人拿不走一个瓷器的碎片，我会搞定这帮尚未进化成熟的土著，好了，你回房研究打捞方案吧。”

夏敦三步一回头，“老板，你要保护好这个瓷碗，它真是国宝来着。”

“知道了，我会派人二十四小时看守。”

等夏敦出了门，陈维云把瓷碗拿起来细看，碗底的‘盈’字越看越漂亮，他用照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次日。

嘉里集团的郭空丞如约来访，陈维云把文物的事情和郭空丞讲了一遍，又送上照片，郭空丞当着他的面拨通郭贺年的电话，然后把话筒递给了陈维云。

“小陈先生，我马上赶到雅加达，你带上那件唐代瓷器，咱们在香格里拉酒店碰面，你看可以吗？”

“我等着你郭生。”陈维云挂断电话，看了看时间，郭贺年住在马来，很快就能赶到印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