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展鹏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对于他来说简直经历了痛苦的煎熬,他大病未愈,现在全身都动弹不得。
刚一睁开眼,眼前的陌生的环境便使他有些疑惑,他想爬起来却触碰了胸口的伤,“额”地一声不自禁喊了出来。一旁看护的冬瓜见他醒了过来,绽开了笑脸。
“你终于醒了。”他说道。展鹏虚弱地努力睁开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问道:“我在什么地方,你是谁?”冬瓜一时语塞,毕竟对眼前这个人来说自己是个陌生人。
巧的是慕容白来替展鹏换药,也不理他的问话,对冬瓜说道:“把他先扶起来。”
展鹏被冬瓜搀扶起来,又问道:“我在哪里,你们是什么人?”慕容白一边帮他清理伤口一边回答道:“你在福临客栈,我们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展鹏重复道,这时他的头疼欲裂,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闪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表情狰狞了起来,喊道:“我的头,我的头好疼。”
慕容白面对展鹏的表现有些吃惊,在替他换好了伤口之后,见他这般痛苦,心中十分纳闷,照理说他的头并没有损伤啊,怎么会头疼呢。
于是等展鹏安静下来以后,慕容白细细盘问道:“你是谁?”展鹏摇了摇头,无力地说道:“我记不起来了?”看他这般模样,慕容白觉得他不像是装糊涂。
“你不知道你自己的名字?”慕容白再次问道。展鹏想要细想一下,奈何痛疼欲裂,豆大的汗珠从鬓边滑落,脸庞也顿时扭曲了,慕容白见他如此痛苦,安慰道:“好好休养,冬瓜细心地照料他。”
慕容白疑窦丛生,他过来也是高干委托的,毕竟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大漠之中与另外十几个人一同死在一块,这里面的干系实在令人难以捉摸,可是现在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失去了记忆了,恐怕一时半刻弄不清楚他的身份了。
高干在听慕容白的回复之后,说道:“算了,不管他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成了我们的奴仆,也只有自认倒霉了。”慕容白却想弄清楚他的身份,因为在替展鹏弄干净之后,他发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英伟不凡,看他的气质绝不是普通人,他想竭力帮他恢复记忆,却也不知道如何下手。
事实上展鹏失去记忆与其在危难时刻过度消耗气有着极大的关系,人体的奇经八脉,气从每一个穴位流过,而大量的气冲击穴位时,往往会造成穴位的损伤,头部的百会穴是气流汇聚之处,在毫无训练基础的情况之下强行将大量的气汇聚于此,本身就会造成人的神经受损,正因如此展鹏记忆只残留了些许的片段,再想恢复恐怕需要一些时间了。
不过高干是不会给奴隶时间的,展鹏已经成为了奴隶,三日之后他能正常行走了,腿上的刀伤愈合的很快,平常人需要将近半个月,而他却在三天之内,已长好了新肉,这使得高干和慕容白大为惊讶。
事实上展鹏驭气之术的本领又加强了,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迈入了初窥门径的等级,只是现在的他还全然不知罢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展鹏在那一次危机时刻,气不断冲击三焦玄关,因祸得福将原本需要数十年修为才能打通的经外奇脉强行地打通了,这也是为什么以展鹏刚掌握驭气之术的本领,却在危急之时能击出剑气的原因。
在不知不觉中展鹏已经自己领悟了驭气之术中的“放”了,这是在掌握了“硬”的基础上对气的高等运用,实非一般人所能掌握。
这一日展鹏被手链和脚链锁住了,是啊,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奴隶,而高干正将这批奴隶转托给边防的一个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的头戴一顶大白帽子的老头子,这个老头子脸色焦黑,鼻梁坚挺,虽然他有些跛脚,可是那强壮的身姿却使他显出一丝威武,那双黄白相间的眸子里透出平静和冷淡,显然他是一位饱经沧桑的人,见过世面的人。
“图老,您瞧瞧,这群奴隶你看看,值多少钱。”高干仰着头得意地说道。图老拿着一根圆棍,喊道:“都给我排好了。”
高干指示手下让奴隶一个个排好,奴隶身上几天都没清洗,散发着一股怪味,浑身上下都是鬅头垢面的,令人不觉想呕吐,可是这位图老看来并不介意奴隶的身上有味道,他先走到最前排的一个奴隶身边,捏了捏那奴隶的肩膀,说道:“还算结实。”刚说完用棍子不经意间敲了一下奴隶的腿,那奴隶腿一弯,似要跌倒,接着便一脸发怒的样子。图老哈哈大笑道:“软脚虾一只,这样的家伙活不过一个回合。”
说着其余奴隶带着一些情绪抗议了起来,而高干的手下毫不客气将鞭子狠狠抽在那个奴隶身上,杀鸡儆猴道:“都给我安静,你们这些臭东西。”
图老根本不受任何影响,接着检阅奴隶,当检查到展鹏的时候,他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同样的木棍挥了过去,可是因展鹏已经今非昔比加上比一般人更强的反射能力,在一瞬间轻巧地接住了那根棍子,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准确无误地接着了棍子,是非常困难的,因此图老顿时大感惊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展鹏一时说不上来,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一问却使得图老火冒三丈,他以为展鹏桀骜不驯,目中无人,说道:“怎么?不愿意说吗?”
一旁的高干见图老满脸怒气,说道:“这个人他失忆了。”
“失忆了?真的?”图老问道。高干却回答不来,这时展鹏才说道:“我记不起任何事情,不过总有些片段。”他有些说不清楚,可是却还是留给了图老很深的印象,因为他的身手在图老眼中绝不一般。
不过在图老眼中不是一般人那价钱可就不一样了,所以在打算买下这群奴隶之前,他所要做的就是谈价钱,他隐瞒了展鹏留给他的强烈印象。
“一人十两,我全要了。”图老说道。高干却有些委屈道:“二十两。”
“你知道在我这边已经是最高的价钱了,而且这些奴隶看起来精神不好。”
“可至少没病不是吗?”高干据理力争道。
“可是有好些都有伤,有残疾。”图老也不相让。
“您买下他们可不是为了给你做苦工吧。”高干说道。
“苦工?简直是开玩笑,如果只是做苦工,我就只给你一两银子,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价值。”图老有些不爽了。高干见他满脸的不屑,心里直犯嘀咕,只得退让一步道:“十五两,不能再低了,不然我没法向老板交代。”
“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了,十二两成交,不然你现在全拉走,我一个不要。”图老斩钉截铁地说道。
“十二两,好吧,就十二两吧。”高干只得如此,强龙不压地头蛇,胳膊扭不过大腿。
图老买下了这三十个奴隶,这群奴隶不明白的是他们将要面临的绝不是艰苦的工作,而是以命相搏的残忍结局。
经过交接之后,图老让手下将奴隶一个个拖进木笼子里,随着一辆辆马车运往临曲城内。
展鹏如今就如一头猛兽被困在笼子里,根本身不由己,看着满天黄沙飞扬,一望无边的茫茫沙漠,忽然一座高大的土黄色城墙出现在了眼前。
冬瓜与展鹏在同一个笼子里,冬瓜对展鹏非常的感兴趣,展鹏见冬瓜这般看着自己,而自己又是他所救,便报之以微笑,冬瓜说道:“你想不起名字,我给你取一个吧。”
展鹏点点头,冬瓜见主人家都同意了,自然来了兴致,思索了一会说道:“看你长得人高马大的,叫你大块头吧,怎么样?”
“大块头?”展鹏虽说没了记忆可是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么俗不可耐的名字,可是又不好驳他的面子,只能勉强说道:“你喜欢的话,就这么叫吧。”
“我们要到哪里去?”展鹏问道。冬瓜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们这群人的命运可不是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的。”
看冬瓜有些伤感,展鹏问道:“你怎么了?”
冬瓜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我的孩子和妻子。”
“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一定很伤心吧?”
冬瓜望着远处一望无垠的戈壁沙漠,眼中闪过一丝凄凉,说道:“你知道吗?我有两个孩子,都是活泼的家伙,我希望能看着他们开开心心的长大,可是都没有了,在那次洪水过后,都死了,我的老婆和孩子都饿死了。”说完这句话他的脸上现出了痛苦,接着他却强压着痛苦,故意调侃道:“也许在天上他们正注视着我呢,我想我迟早也会去陪他们的。”
这时一辆辆马车由吱嘎乱响,渐渐一辆辆都停顿了下来,车辙深深地陷进了黄沙之内。
展鹏这时才发觉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土墙,土墙高至少在6米以上,圆形的边沿上种着一株株高耸的白杨树,只有拱门处摆放着两只巨大的麒麟戏珠的石头像。
左边的麒麟双蹄朝上,长长的舌头上一只巨大的龙珠缠绕火焰,右边的麒麟则是用一只蹄子脚踩着巨大的缠绕火焰的龙珠,两只麒麟威风凛凛,一副高傲的模样。
随着图老一声停下吧,马车都挺了下来,图老将文书递给守备的兵士,在兵士同意之后,马车陆陆续续进入了这座宏伟的建筑。
忽然间一阵阵呐喊声此起彼伏,使得笼里的奴隶们惊惧不已。
当他将马车一辆辆拖入建筑中央时,面对高墙上层层叠叠观看的观众,这些奴隶颤抖了。
这里俨然像极了一个战场,血肉横飞,尸体横七竖八,很显然这里刚刚经过了屠杀。
冬瓜一见这场面,立刻腿软了,喊道:“大块头,我们完了,玩完了。”
展鹏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画面以及那些正拖着这些尸体的正在处理的人匆忙的身影,他也知道接下来意味着什么了。
这时图老说道:“能活下去的人,我会给他食物和做人尊严,懦弱的人只有死去,这是这里的唯一的生存之道,欢迎来到斗兽场。”
在展鹏脑中映入了斗兽场三个字,嘴上重复道:“斗兽场。”
而车笼里的奴隶们早已瑟瑟发抖,可是眼前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这是一场屠杀,这是显而易见的了。